清晨五点半，天还没亮，尖锐的哨声就刺破了宿舍区的宁静。
"全体集合！五公里负重越野！"
宁晓晴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套上作训服。同宿舍的三个女兵已经利落地打好绑腿，正在往背包里塞装备。她学着她们的样子往背包里装水壶、绳索和模拟弹药，但怎么也塞不进去。
"带必需品就行！"一个叫周婷的女兵看不下去了，一把抓过她的背包，三两下整理好扔还给她，"快走，迟到要罚俯卧撑！"
宁晓晴跌跌撞撞地跟着女兵们冲出宿舍。操场上已经站满了士兵，在朦胧的晨光中列队。她小跑着站到女兵队伍的末尾，正好对上燕破岳投来的目光。他已经伤愈归队，站在教官位置，眼神一如既往地冷峻。
"今天训练科目：负重越野、障碍穿越和基础战术动作。"燕破岳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新加入的队员将跟随C组训练。"
宁晓晴知道"新加入的队员"指的就是自己。自从基地遇袭那晚她救了几个伤员后，秦锋批准她暂时留在猎豹突击队，但必须从最基础的训练开始。名义上她是医疗兵，但所有人都清楚，如果通不过基础考核，她随时可能被送走。
"出发！"
队伍开始跑动，宁晓晴调整呼吸跟上节奏。背包比想象中沉重，压得她肩膀生疼。前两公里还算顺利，但到了第三公里，她的肺部开始火烧一样疼，双腿像灌了铅。
"调整呼吸！两步一吸，两步一呼！"周婷在旁边小声提醒。
宁晓晴试着照做，但收效甚微。队伍渐渐远去，她落在了最后。汗水模糊了视线，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宁晓晴抬头，看到燕破岳放慢速度跑在她旁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不用...管我..."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是教官，有责任确保每个队员完成训练。"燕破岳的声音平静得令人恼火，"加快步频，减小步幅。"
宁晓晴咬紧牙关，按照他的指示调整。奇迹般地，跑动变得轻松了一些。她偷瞄了一眼燕破岳的侧脸——他直视前方，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例行公事，但步伐却精确地配合着她的节奏。
最终，宁晓晴以倒数第一的成绩跑完全程，比规定时间慢了整整七分钟。她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喉咙里泛着血腥味。
"五分钟后障碍训练。"燕破岳丢下这句话就走开了，仿佛刚才的陪跑从未发生过。
障碍训练场是一片模拟实战环境的场地，有高墙、铁丝网、独木桥等各种障碍。宁晓晴看着老兵们灵活地翻越、爬行、跳跃，动作流畅得像是在平地上奔跑。
轮到她了。三米高的木墙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她助跑、起跳，手指勉强够到顶端，却怎么也拉不上去。
"用腿部力量！"吕小天在场边喊道，"蹬墙借力！"
宁晓晴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是燕破岳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托了她一把，她才狼狈地翻过去。接下来的铁丝网爬行，她的动作笨拙得像只搁浅的鱼，作训服被钩破了好几处。
"你确定你是特种部队的？"训练结束后，一个叫郭笑笑的狙击手女兵直言不讳地问，"动作比新兵连的菜鸟还生疏。"
宁晓晴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难道要说自己其实是个穿越来的办公室文员？
"她头部受伤失忆了，肌肉记忆也有影响。"出乎意料的是，燕破岳替她回答了，"但医学技能保留着。"
郭笑笑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走开了。宁晓晴向燕破岳投去感激的一瞥，后者却已经转身去指导其他队员了。
午饭时间，宁晓晴端着餐盘独自坐在角落。食堂里人声鼎沸，士兵们三三两两说笑着，而她像个局外人。这时吕小天一屁股坐到了她对面。
"别灰心，燕哥当年刚入伍时也菜得很！"他塞了满嘴饭菜，含糊不清地说。
宁晓晴忍不住笑了："真的？"
"骗你干嘛！"吕小天神秘地压低声音，"他第一次实弹射击还脱靶了呢！不过这话千万别告诉他是我说的，否则我小命不保。"
宁晓晴笑着点头，感觉心情轻松了些。吕小天像个人形八卦机，一顿饭的功夫就把队里主要成员的特点都介绍了一遍：狙击手郭笑笑外冷内热，爆破专家白龙是个技术宅，队长秦锋看似严厉其实最护短...
"燕哥嘛，"吕小天朝不远处独自吃饭的燕破岳努努嘴，"面冷心热，全队实力最强但从不炫耀。就是疑心病重，对陌生人特别警惕。"
宁晓晴若有所思地看着燕破岳的背影。他吃饭的姿势都一丝不苟，背挺得笔直，仿佛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下午的战术训练稍微好些。宁晓晴的理论知识让教官惊讶，但实际操作时她又成了笑柄——持枪姿势别扭，战术动作僵硬，甚至在模拟巷战中不小心"击毙"了己方队员。
"对不起！"她慌忙向那个一脸无奈的士兵道歉，"我没看清..."
"没事，"对方苦笑着摘下标识帽，"就当体验烈士的感觉了。"
训练结束后的讲评会上，教官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宁晓晴的种种不足。她站在队伍末尾，脸颊发烫，却倔强地挺直腰背，把每个批评都记在小本子上。
"不过，"教官最后补充道，"她的战场急救理论考核是全队最高分。李军医特意申请调她去医疗班协助工作。"
解散后，宁晓晴垂头走向医疗帐篷。突然，一个水壶递到了她面前。抬头一看，是燕破岳。
"补水。"他简短地说，"脱水会影响判断力。"
宁晓晴接过水壶，小声道谢。燕破岳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沉默了几秒，然后出人意料地说："理论不错，但战场不是课堂。明天加练两小时基础动作。"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宁晓晴刚想点头，突然想起自己答应李军医明天要去帮忙整理药品："可是医疗班..."
"上午五点到七点，不影响医疗班工作。"燕破岳说完就走，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宁晓晴望着他的背影，不知该感激还是懊恼。这两个小时意味着她得四点半起床。
接下来的日子形成了固定模式：天不亮加练，白天随队训练或去医疗班帮忙，晚上研读军事手册到深夜。宁晓晴的进步虽然缓慢但确实存在。三周后，她终于能勉强翻越那座三米高墙了；射击成绩也从最初的45环提高到了65环；战术动作虽然仍显生涩，但至少不会在演练中误伤队友了。
一个深夜，宁晓晴独自在淋浴间冲洗训练后的汗水。突然，小腹一阵熟悉的绞痛让她弯下腰——月经提前来了。更糟的是，她发现这个年代的军队后勤里根本没有卫生巾这种女性用品，只有简陋的月经带和粗糙的卫生纸。
"太离谱了..."宁晓晴咬着牙用临时材料应付过去，脑海里却浮现出大学时参加的DIY卫生巾工作坊。一个想法逐渐成形。
第二天午休时间，宁晓晴偷偷溜进医疗帐篷的物资仓库，翻找出纱布、医用棉花和防水敷料。凭借模糊的记忆，她开始尝试制作简易卫生巾。第一个成品歪歪扭扭，第二个好一些，到第三个时已经像模像样了。
"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宁晓晴差点跳起来。转身看到周婷和另外两个女兵站在门口，好奇地望着她手中的"发明"。
宁晓晴的脸刷地红了："我...就是做个实验..."
周婷走近拿起一个成品，眼睛一亮："这是...月经用的？"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三个女兵如获至宝。原来她们也深受原始月经带的困扰，特别是在野外训练时。
"这比发的那些破布强多了！"一个女兵兴奋地说，"你怎么想到的？"
"呃...国外军事杂志上看过..."宁晓晴随口编道，然后详细讲解了制作方法和使用方式。
消息像野火一样在女兵中传开。当晚，宁晓晴的宿舍门口堆满了"谢礼"——零食、水果甚至几本珍贵的时尚杂志。更让她意外的是，第二天训练时，原本对她爱答不理的女兵们主动跟她打招呼，周婷还帮她调整了持枪姿势。
"谢谢你的'小发明'。"周婷小声说，"我们以前都不好意思提这种问题，只能自己忍着。"
宁晓晴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解决了一个长期困扰女性军人的实际问题。这种成就感比通过任何训练考核都要强烈。
然而好景不长。当天下午的紧急集合演练中，宁晓晴又出了洋相。警报响起时，她正在洗澡，慌乱中穿反了作战裤，装备带也没系紧。全副武装冲刺到集合点时，她的裤子差点滑落，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林薇！"教官脸色铁青，"这是在打仗吗？是在演滑稽戏？"
宁晓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偷瞄了一眼站在教官旁边的燕破岳，他的表情依然冷峻，但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是在忍笑吗？
"绕操场跑五圈！其他人解散！"
宁晓晴认命地开始罚跑。跑到第三圈时，她注意到燕破岳还站在操场边，似乎在监督她受罚。但当她经过他面前时，一个东西被塞进了她手里——是一块能量棒。
"补充体力。"他面无表情地说，"跑完来找我，加练装备穿戴。"
宁晓晴握着能量棒，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这块小小的零食比任何鼓励的话都温暖。她抬头想说谢谢，却发现燕破岳已经大步走开了，背影挺拔如松。
那天晚上的加练持续到深夜。燕破岳像个严苛的钟表匠，要求宁晓晴反复练习装备穿戴，直到能在黑暗中一分钟内完成所有步骤。
"再来一次。"他第N次按下秒表，"慢了3秒。"
宁晓晴的手指已经磨出了水泡，但她咬牙坚持。最后一次，她终于达标了。
"58秒。"燕破岳宣布，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赞许，"进步了。"
宁晓晴瘫坐在地上，累得说不出话，但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月光下，她看到燕破岳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些许。
"为什么帮我？"她终于问出了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燕破岳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远处的黑暗："一个合格的医疗兵能救很多人的命。包括我自己的。"
这个回答让宁晓晴心头一颤。她突然明白，对燕破岳这样的军人来说，信任不是靠言语建立的，而是通过实际行动赢得的。她救过他，所以他现在回报这份恩情，仅此而已。
但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专业的战术装备带，旁边还贴了张便条："别再穿反裤子。——K"
宁晓晴捧着盒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简短的署名"K"显然是燕破岳的风格——简洁、实用，又带着几分神秘。她把装备带小心地收好，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也许，只是也许，她开始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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