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别墅区门口时,已经是正午了,刚进入大门,林野的脚步顿了顿,眸子转了一下——路灯下的花坛边,蹲坐着一只干净三花猫。
毛色是白、黄、黑三色掺着的,像团绒球,就是有点瘦,听见脚步声也没跑,只是抬着琥珀色的眼睛望过来,尾巴轻轻圈在爪子旁,乖得不像话。
“哎,这儿有只猫。”林野放轻了脚步,想凑过去又怕吓着它,怀里的多肉盆沿蹭到胳膊,留下点凉意。
江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猫正歪着头打量他们,耳朵尖尖微微动着,一点没露怯。
“像是流浪的。”他说着。
林野已经蹲了下来,那猫竟往前挪了两步,小声“喵”了一下,尾巴尖轻轻扫了扫地面。
“你看它多乖,”他回头冲江熠笑,眼睛亮得很。
江熠没接话。
“要不……”林野搓了搓手,眼里带着点试探,“把它带回去?
“你什么都想养一下吗?”
江熠无语地看着他,冷硬的眸子里透着生无可恋。
“看看它愿不愿意跟来。”他说着,转身往小区里走,“要养你养。”
林野微微眯眼,促狭地笑了,起身跟在了江熠后面。
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猫叫,回头一看,三花猫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个怕被丢下的小尾巴。
林野笑出声,加快脚步跟上江熠:“你看,它自己要跟来的。”
阳光把两人一猫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风带着点凉意,怀里的多肉散发着泥土的腥气,身后的猫爪踩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江熠侧头看了眼林野怀里满满当当的绿意,又瞥了眼脚边乖乖跟着的三花猫,忽然觉得,今天这趟花市,好像买回来了不止一点生机。
回到别墅,林野先把怀里的多肉小心翼翼摆在阳台,又转身去给三花猫找吃的。
新成员的到来猝不及防,林野看着脚边蹭来蹭去的三花猫,忽然想起家里压根没猫粮,转身就往厨房冲,手刚要碰到冰箱门,就被江熠拽住了后领。
“翻箱倒柜找什么?”江熠的指尖还带着点多肉里的泥土气,语气里裹着点无奈。
“肉啊,”林野挣了挣,眼睛盯着冰箱门不放,“给它找点吃的。”
“猫不爱吃猪肉。”江熠松开手,看着他拉开冷冻层翻找的背影,补充了一句。
“谁找猪肉了,”林野从最里面翻出一袋冻鸡胸,举起来晃了晃,“我要找的是这个,鸡胸肉,上次你买完剩下的。”
江熠看着他兴冲冲要拆袋子的样子,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喂东西之前,能不能先带它去洗个澡?”
林野低头看了看猫,小家伙刚才在花坛边走过,爪子上还沾着点泥。
林野摸了摸鼻子,把鸡胸肉塞回冰箱:“也是,脏兮兮的怎么吃饭。”
三花猫像是听懂了,轻轻“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脚踝,乖得让人心软。
林野弯腰把它抱起来,猫在他手里缩成一团,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江熠,倒像是因为林野说它脏,在求撑腰。
“走吧洗澡去,”林野抱着猫往浴室走,脚步轻快,“洗完澡给你吃鸡肉,保证管够。”
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混着林野时不时的小声哄劝和猫的轻叫,像团乱糟糟的毛线。
江熠靠在门框上,看着里面那“一大一小”的阵仗,太阳穴隐隐发紧。
林野蹲在浴缸边,袖子卷得老高,正试图用温水给三花猫淋湿爪子,猫却缩成个毛球,尾巴紧紧夹着,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
他一手护着猫背,一手拿着花洒,动作放得极轻,嘴里还碎碎念:“乖啦,就一下下,洗完就干净了……”
结果猫趁他分神,猛地挣了一下,带起的水花溅了林野一脸。
他“嘶”了一声,抬起手臂抹了把脸,非但没恼,反而笑出声。
江熠在门口看得清楚——林野的T恤湿了大半,裤脚滴着水,头发上还沾着点猫毛。
那猫呢,半边的毛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活像只落汤鸡,却偏要往林野怀里钻,把水蹭得他满身都是。
这哪是洗澡,分明是两个活宝在互相添乱。
他叹了口气,转身去阳台拿了条干毛巾,刚走到浴室门口,就见林野终于把猫按进水里,自己却被甩了一脸水,正龇牙咧嘴地抹眼睛,嘴里还嘟囔:“等洗完澡,鸡肉减半啊……”
猫像是听懂了,委屈地“喵”了一声,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江熠靠在门框上,看着那一人一猫在水汽里闹得不可开交,头痛是真的,但是对林野的没脾气,也是真的。
“赶紧洗干净,然后你也去洗,后面的事我来。”江熠的声音透过水汽传来,带着点不容置喙。
林野正拿着毛巾给猫擦爪子,闻言抬眼,眼里闪过一丝促狭,故意拖长了调子:“你一个人能行吗?”他指尖点了点猫湿漉漉的脑袋,“我记得某人刚才还说‘要养你养’,怎么,这就变卦了?谁说不养的?”
江熠却不接茬,只是微微眯起眼,语气沉了沉:“我不想说第二次。”
那眼神里带着点熟悉的压迫感,林野识趣地闭了嘴,心里却偷着乐。
他把擦得半干的猫抱起来,递到江熠怀里:“给你,可得伺候好了,从今往后,它叫西瓜梨了。”
西瓜梨扭了扭尾巴,瘦弱的身体在毛巾里缩成一团。
江熠接过猫,小家伙在他怀里抖了抖,反而乖顺地缩成一团,尾巴轻轻勾住他的手腕。
浴室里的水声重新响起时,江熠抱着猫坐在客厅沙发上,用干毛巾一点点擦着它的毛。
西瓜梨舒服地眯着眼,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几分钟后。
西瓜梨大约是觉得自己一身绒毛堪比铁甲,压根不需要半分“优待”。
江熠刚擦到它后背,见毛半干了,转身去拿吹风机的空当,这小家伙就跟按了弹簧似的,“嗖”地从沙发上蹿了下去。
湿哒哒的毛贴在身上,却跑得飞快,四只爪子在地板上踩出“啪嗒啪嗒”的响。
江熠拿着吹风机回来时,沙发上空空如也,他低头看向茶几底,那团小东西正缩在角落,两只耳朵警惕地竖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哼。
江熠蹲下身,敲了敲茶几腿,破天荒和小动物对话了:“风温调好的,不烫。”
西瓜梨却把头埋得更深,爪子扒着地板,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刚才被温水淋湿已经够委屈了,现在还要被那呜呜叫的东西对着吹,简直是喵生的奇耻大辱。
江熠看着它那副犟脾气的小样,忽然想起林野小时候洗澡时也爱耍赖,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他把吹风机放在一边,换了条干毛巾,故意放缓了动作:“不吹也行,再擦擦干?不然感冒了,今晚的鸡胸肉可就没了。”
这话像是戳中了小家伙的软肋,茶几底下的尾巴尖动了动。
过了几秒,它终于慢吞吞地挪出来半个脑袋,琥珀色的眼睛瞅着江熠手里的毛巾,又瞟了眼厨房的方向,那模样,倒像是在权衡利弊。
江熠彻底坏了,这猫碰上快成精的了。
他没再催,就蹲在那儿等着。
正午的阳光从阳台斜照进来,给地板镀了层金,茶几底下的小毛球犹豫了半天,终于迈着优雅的小步子,不情不愿地蹭到了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