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绣绣爹,人都通知过来了
宁绣绣从门外走进来,站到了宁学祥身前。
他点点头,目光从院外的老树上收回来。
宁学祥文典呢?
宁绣绣他在前面帮忙摆凳子呢
宁学祥又点点头,转身往前院走。
出了院门,往外走去,门外的老树下,费文典刚摆好最后一条长凳。
十几条长凳,排得整整齐齐,围着中间那张八仙桌。
费文典爹
看到他们来了,费文典直起腰:
费文典都准备好了
宁学祥行
正说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窸窸窣窣,由远及近。
第一个到的是封四,他微微佝偻着背,站在门槛外,不敢贸然进来。
封四东家
他喊了一声,声音干涩。
宁学祥来了就坐吧
封四这才迈过门槛,在离宁学祥最远的长凳上坐下。
他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眼神躲闪。
接着是费大肚子、封二,佃户们陆陆续续,很快就填满了那些长凳。
佃户们交头接耳,不知道宁学祥为什么突然喊大家伙儿来。
宁学祥咳咳……
宁学祥扫视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他们中,大多数人跟他们家租种土地的年份超过十年了,有的人家,甚至三代人都在宁家的地里刨食。
此刻,他们都低着头,没人与他对视。
宁学祥俺今天叫你们来,是要跟你们说一下减租减息的事
他开口,声音在安静下来的人群里异常清晰:
宁学祥具体的,俺让文典跟你们说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不敢相信,小声嘀咕:“宁老财真要减租减息?”
费文典清了清嗓子,向前一步。
他手里拿着写好的章程,朗声念着:
费文典各位乡亲,我把具体的事项给大家念一遍……
怕佃户们听不清,他念得慢,每念一条,就停下来解释一句,怕大家听不懂。
等到全都念完了,宁绣绣拿着纸笔,在一旁补充道:
宁绣绣家中有困难的,可以到俺着说明其况,能免几个月息
封四一下子挤到前面,大着声音问:
封四东家,您说的是真的?!
宁绣绣俺爹说的当然是真的
宁绣绣说着,又看了一眼封四:
宁绣绣不过,必须要有正当的缘由才可以
听到这话,封四一下就蔫了。
宁学祥叹了口气,等到一切都差不多了,拿着账本,走到人群前。
有人不安地挪动身子,生怕他讨债。
宁学祥你们那些欠俺粮食的,只要年底能交上这减租减息后的粮,俺就把账给你们一笔抹平了
宁绣绣爹?
宁绣绣惊呼一声,费文典也愣住了,但他们都没有制止。
人群里静得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没有人反应,仿佛没人听懂宁学祥的话。
宁学祥只要你们今年好好劳作,往年欠的租就能一笔勾销,听懂了不?
人群仍然是一片寂静,然后,费大肚子突然站了起来,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他朝着宁学祥,深深地鞠了一躬。
宁学祥没再说话,把筐子叫出来帮忙后,理所当然地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费文典。
宁学祥走吧绣绣,陪爹回去喝茶
宁绣绣好
太阳升到头顶,树叶落在人们的肩上。
会散了,佃户们三三两两地走了,脸上都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