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珽书缓缓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清隽，笔锋遒劲。
费文典亲爱的嫂子，珽书珽宁，你们好
费文典我和绣绣跟着队伍进山，是在山里给你们写这封家书的
费文典……
信里写了他们的抱负，写了对费左氏和两个孩子的愧疚，写了很多很多……
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扎在费珽书的心上。
他擦去眼泪，又打开了另一封家书，字迹娟秀纤细，像藏着细碎的温柔。
那是更早以前，宁绣绣刚生下女儿没多久写的。
宁绣绣亲爱的爹娘，嫂子，珽书珽宁，展信安
宁绣绣当初一声不吭就离开，让你们替我们担心了
宁绣绣前段时间，我意外有孕，生下珽宁
宁绣绣为了她的安全，只能忍痛将她寄养在村民家
宁绣绣……
读完了信，费珽书猛地抬头，眼睛血红，嘴唇哆嗦着：
“舅舅，俺妹妹珽宁在哪？”
宁可金她跟俺回来了，在……
宁学祥现在在你舅娘屋里睡觉呢
听到宁学祥的回答，费珽书松了口气。
宁可金绣绣他们之前就说过，万一他们有什么不测，一定要把珽宁送回来……
宁可金的声音低了下去：
宁可金俺找珽宁的时候，遇到日本去村里扫荡，那户人家把孩子藏在水缸里……
宁可金俺们一路躲躲藏藏，走了一个月才回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宁可金路上遇到了好几拨鬼子的巡逻队，还好老天爷开恩，让俺们回来了
一旁的费左氏听着，泪水流得更凶了：
费左氏珽书，跟俺去看看你妹妹吧
费左氏等她醒了，俺们带她回一趟费家
“好。”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死了，费左氏陷在痛苦里无法自拔。
费珽书扶着她去莲叶屋里，刚推开门，就对上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费左氏像，真像啊……
那孩子的眼睛，像极了费文典小时候。
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费左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晕死过去。
“伯娘！”
费珽书连忙扶住她。
费左氏缓了缓神，上前一把抱住费珽宁：
费左氏孩子，你受苦了……
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心疼。
费珽宁不认识她，被她突然抱住有些害怕，却还是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姨姨不哭……”
费左氏珽宁，俺是你伯娘
费珽书轻轻拍着她的背，自己却也哭得泣不成声：
“珽宁，俺是你哥哥。”
“伯娘，哥哥。”
她乖乖地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哽咽：
“我听爹娘说过，伯娘和哥哥。”
悲伤的气氛笼罩着屋内的每个人，穿外的北风呼啸着，像是在为逝去的灵魂哀悼。
好一会儿，费左氏慢慢松开费珽宁，擦去了眼泪。
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心里五味杂陈。
还好还有这两个孩子，如果没有他们，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费左氏珽宁，伯娘带哥哥和你回俺们费家老宅看看，好不好？
费珽宁点了点头，牵住了她的手：
“我听伯娘的。”
费左氏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牵着两个孩子出了宁家，朝费家走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