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灿的目光在奥利维亚脸上凝固了足有半分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混沌的记忆里猛地炸开。起初只是模糊的轮廓，黑发，蓝眼，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静神秘气质，但此刻，那些碎片化的印象突然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微微收缩。是她。
汪灿瞬间放下了对奥利维亚的警惕，看到奥利维亚熟悉的样子令他感到安心。
汪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奥利维亚交握在身前的手上，像是要透过这双平静的手，确认些什么。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带着点沉甸甸的分量，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那天之后，我没跟任何人提过你。”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点近乎执拗的认真，“我老师——你可能不知道，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连他都没说。不是故意瞒着，是当时就觉得，这事不能往外传。”
说到这儿，他的视线微微垂下，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声音里掺进了点不易察觉的涩然。“我后来接着任务又回去过巴黎，连着去了一个星期，附近的巷子便利店我都去过。”
“可是始终没你的消息。”这句话说得轻了，却像是在心里盘桓了无数遍，带着点尘埃落定的怅然，“我总想着，至少该跟你说声谢谢。”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像投入水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荡开一圈沉默的涟漪。
奥利维亚有些想笑，居然不是有人因为恨而一直惦记着她，可是看着面前人执着的眼神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是谁？”
奥利维亚的目光从汪灿脸上移开时，几乎没有任何过渡，像一道悄然转向的光束，精准地落在了他们身后。她的手指轻轻抬起，魔杖虚虚点向黎簇的方向，那动作算不上突兀，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指向性。看到刚才死的那个女人他的反应，好像跟他关系不错呢。
就在指尖抬起的瞬间，她眼底原本那份与汪灿对话时的平静骤然褪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刺破了表层的温驯。方才还像浸在浅水里的蓝眼睛，此刻骤然收紧，瞳仁里的光变得锐利起来，像两片被阳光打磨过的薄玻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那个抬手的动作，目光在黎簇身上短暂停留了两秒——不算长，却足够让人感觉到那视线里的分量。那不是敌意，更像是一种快速的、精准的评估，仿佛在瞬间确认着什么。随后，她的手指轻轻落下，眼神也跟着缓和了些许，重新转向汪灿，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锐利从未出现过。
但站在原地的黎簇，却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两秒里的变化。空气里像是掠过一丝极淡的凉意，提醒着他，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女人，身上藏着不容小觑的敏锐。
汪灿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铁块，猛地炸响在空气里，带着灼人的怒意。他猛地转过身，胸腔剧烈起伏着，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那双刚才还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睛，此刻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在黎簇身上。
“黎簇就是那个叛徒！”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每个音节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是吴邪那个混蛋塞进汪家的奸细！是他！把我们的位置透露给了九门！”
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混着血丝的瞳孔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和不甘。“他该死！”这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烈的杀意，“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千刀万剐！”
汪灿眼中的恨意几乎凝聚成实质，他们当初就不该信任他，一个刚进汪家没多久的人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条心？
奥利维亚的魔杖轻轻点了一下汪灿的身体，汪灿瞬间感觉到那些暴虐，恨意，怒火通通消失了，瞬间就平静下来了。
奥利维亚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朝汪灿伸出手，五指张开，掌心迎着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那只手停在两人之间，距离汪灿的拳头不过几寸。方才还带着审视意味的锐利眼神，此刻落在汪灿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上，竟多了几分笃定的决绝。“抓住我的手，”她重复道，每个字都像钉进地里的桩，“我带你，亲自去报仇。”
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激昂的煽动，可这句话里的分量却重重砸在汪灿心上。他看着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仿佛能从中看到一条通往复仇的路。方才被愤怒冲垮的理智，在这句话里像是找到了一个支点，他剧烈起伏的胸腔稍稍平复了些，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指腹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白。
迟疑不过半秒，汪灿猛地抬手，紧紧扣住了奥利维亚的手腕。他的力道极大，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可奥利维亚只是微微挑眉，反手更紧地握住了他，掌心相贴的瞬间，仿佛有股寒流顺着相握的手蔓延开来，浇熄了汪灿眼底的狂躁，只余下一片冰冷的决绝。
“走。”奥利维亚吐出一个字，拉着汪灿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两人相握的手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坚定的轨迹，朝着黎簇的方向步步逼近。那背影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冷硬——仿佛只要握住这只手，所有的仇恨都能亲手了结。
奥利维亚带着汪灿走到黎簇的身边握住他手的那一刻瞬间便感觉到身体不再僵硬，那个奇怪的感觉消失了，但是看着奥利维亚那张笑的阴森的脸瞬间感觉到被毒蛇盯上了。
“我…”
黎簇紧张的吞了吞唾沫，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到令他不寒而栗。
“嘘––亲爱的，”她轻轻吐出这四个字，舌尖卷着音节，带着点奇异的韵律，偏生听在耳里只觉得讽刺，“看来你很想见到那个吴邪啊。”
她顿了顿，目光在黎簇紧绷的侧脸上游移片刻，像是在欣赏他此刻的僵硬。随后，她微微歪了歪头，语气里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残忍“既然这么想，那我就做回赫奇帕奇，带你去找他吧。”
最后几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像是在下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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