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维亚的话音刚落，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便攥住了黎簇和汪灿的胳膊。
下一秒，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猛地砸下来——像是被塞进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骨头摩擦的钝响。他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整个人向前栽去，手掌重重拍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皮肤被磨破的刺痛感远不及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来得强烈。
他踉跄着扶住身边的水泥护栏，鼻腔里瞬间灌满了浓烈的血腥味。
汪灿看起来倒是还好，就是有些脸色发白，奥利维亚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第一次幻影移形都这样。"
“不过你们倒还好，居然没有吐出来。”
黎簇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中看到奥利维亚修长的身影站在天台边缘，她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木棍——不，是魔杖，黎簇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被一个女巫用魔法带到了屋顶。
吴邪的计划还能成功吗？黎簇的心中止不住的担忧。
眼前是汪家基地的顶楼天台，灰色的水泥地被暗红色的血渍浸透，有些地方凝成了粘稠的黑块，踩上去能感觉到鞋底被微微粘住。不远处躺着几具扭曲的尸体，穿着汪家标志性的黑色制服，胸口或额头有狰狞的弹孔，鲜血从伤口漫出来，在身下积成小小的水洼。断裂的枪械零件和弹壳散落得到处都是，其中一把步枪的枪管还冒着丝丝白烟，显然刚经历过激烈的交火。
汪灿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压下那股令人作呕的眩晕感。随着视野逐渐清晰，他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硝烟混合着某种更腥甜、更令人不安的味道。
风从天台边缘卷过，带来楼下更清晰的动静。
他顺着护栏往下看，楼下的庭院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更多尸体，有的被爆炸掀飞了半截身子，残肢混在破碎的砖石里，硝烟的味道和血腥味搅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随着风一阵阵扑上来。
围墙外，隐约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快速移动。“东边！快堵住东边！他们要闯进来了！”一个粗哑的男声嘶吼着，话音未落，便是“哒哒哒”的自动步枪连射声，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掠过头顶，打在天台的避雷针上，溅起一串火星。
汪灿的视线扫过楼下尸横遍野的庭院，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那些穿着黑制服的身影里，有几个面孔他甚至能叫出名字——是一起在训练场上挨过鞭子、分过压缩饼干的同伴。尽管汪家的规矩冰冷刺骨，但此刻看着他们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某种本能的冲动还是压过了理智。
他猛地抓住奥利维亚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刚从幻影移形的眩晕里挣脱出来的沙哑，还混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奥利维亚，求你……救救他们！还有活的，我刚才看到有人在墙根下动了！”
奥利维亚的目光掠过围墙外不断闪烁的枪口火光，又落回汪灿泛红的眼眶上。她沉默了两秒，长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靴底沾着的暗红色血渍。"东边那个灰色小屋，看到了吗？让他们躲到那里面去。"
汪灿刚冲到楼梯口，就被奥利维亚拉住。他回头时，只见对方握着魔杖的手轻轻抬起，杖尖在他喉咙前极快地点了一下——没有痛感，只觉得喉头像是被一股暖流裹住，原本因紧张和嘶吼而干涩发紧的声带忽然变得松弛。
“试试。”奥利维亚的声音隔着风传来。
汪灿下意识地张口，想喊出那句“往东边走”，却没想到声音一出口便像被放大了数倍，洪亮得震得自己耳膜发鸣。那声音穿透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清晰地砸向楼下的庭院与围墙外：“汪家的人听着！没死的都给我爬起来！东边弹药库！立刻进去！”
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声音比平时训练时喊口号还要响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连围墙外的枪声似乎都被压下去了几分。
墙根下，一个捂着流血肩膀的汪家人猛地抬头，显然是听见了。汪灿心头一紧，趁热打铁，再次运起那股莫名的力量嘶吼：“动作快！躲进去就没事了！有增援来了！我就在顶楼看着你们––谁敢磨蹭，就地处罚！”
最后那句狠话是他故意加上的，汪家的人只认规矩。果然，刚才还在犹豫的几个幸存者立刻挣扎着起身，互相搀扶着往东侧的灰色建筑挪动。
奥利维亚的魔杖立即转向他们，一道几乎透明的薄膜笼罩在他们周围。子弹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却诡异地偏离了轨迹。有人踉跄着摔倒，立刻被同伴拽起来继续跑，没人敢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枪林弹雨。
汪灿站在楼梯口，看着那些熟悉的黑色身影一个个消失在弹药库的门后，喉咙里那股暖流还在持续，让他每一声指挥都清晰如钟。直到最后一个人冲进去，他才对着那边吼道：“锁死！把门锁死！”
奥利维亚站在天台边缘，魔杖平举，看着围墙外那些不断逼近的黑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风里的血腥味更浓了，而她杖尖的白光，在硝烟弥漫的暮色里，像一点不肯熄灭的星火。
奥利维亚抬手指向了汪家人所在的弹药库，魔杖顶端冒着白光，而魔杖所指向的那个房子慢慢笼罩了一层半透明会发光的薄膜。
看到奥利维亚做完这一切，汪灿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向天台上的奥利维亚，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激和向往。
围墙外的硝烟像翻滚的灰雾，把半边天都染成了浑浊的土黄色。吴邪蹲在一截断裂的水泥柱后，手里的步枪刚打完一梭子弹，滚烫的枪管贴着掌心，震得虎口发麻。
他快速换着弹匣，眼角余光瞥见胖子正拿着炸弹往墙根挪，黑瞎子则靠着一棵被拦腰打断的树，镜片后的眼睛盯着墙内的动静，手指在扳机上轻轻敲着。
“他娘的，汪家这帮孙子还挺能扛！”胖子骂了句，炸弹“轰”地一下将墙角炸开了孔，“小花，东南角漏了个口子，补一下！”
解雨臣正踩着一个废弃的弹药箱调整狙击枪，闻言头也没抬，枪响过后，墙头上刚冒出来的脑袋应声而倒。
“补好了，”他语气平淡，指尖却在微微发颤——刚才那颗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耳朵过去的。
九门的人分散在各处掩体后，枪声此起彼伏，喊杀声混着爆炸声震得地面发颤。就在这时，一道异常洪亮的声音突然从墙内穿透过来，像闷雷滚过战场：
“汪家的人听着！没死的都给我爬起来！东边弹药库！立刻进去！”
吴邪的动作猛地一顿，换弹匣的手停在半空。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侧耳细听，下一秒，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带着汪家特有的命令式腔调，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动作快！躲进去就没事了！有增援来了！我就在顶楼看着你们––谁敢磨蹭，就地处罚！”
“汪灿？”胖子也愣住了，炸弹还拿在手上，“这小子没死吗？”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嘴角勾起一丝玩味：“有意思，汪家高层都跑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增援？还是……”他话没说完，墙内又传来一声厉喝：“锁死！把门锁死！”
吴邪皱紧眉头，心里疑窦丛生。汪灿为什么要把其他人往房子里面引，就算锁死了他们也有炸弹啊？而且洪亮得不正常，像是被什么东西放大了，连枪林弹雨都盖不住。
“不对劲，”解雨臣放下狙击枪，看向吴邪，“汪灿突然冒头，还把活口往一个地方引……”
话音未落，墙内的枪声忽然稀疏了不少，像是那些原本负隅顽抗的汪家人真的在往东边撤退。吴邪看着眼前诡异的平静，心里那股诧异越来越浓——汪灿这是在干什么？是真的有增援？还是骗他们的？
他握紧手里的枪，指节泛白，目光穿过弥漫的硝烟望向墙内那栋隐约可见的灰色建筑。不管怎么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场胶着的火拼，彻底偏离了所有人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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