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丧汪灿

“还有照片那事。”他咂了下嘴，语气里带了点刻意的漫不经心，却字字都往人心里扎，“刚在一起那会儿，你不是挺爱跟她合照发朋友圈吗？九宫格塞得满满当当，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这是我女朋友’。怎么，后面是觉得没必要了？还是觉得拿不出手了？”

  汪灿倚在窗边，月光将他手中的手机屏幕映得发亮。他修长的手指在刘丧的朋友圈界面上滑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看看这个，"他突然嗤笑一声，将手机转向刘丧，"2019年5月20日，配图是你们在游乐园的合照。"他的指尖重重戳在屏幕上，"文案是'有你的话，我期待每个明天'——啧，酸得我牙疼。"

  刘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张照片里，江南穿着鹅黄色的吊带长裙，正踮起脚给他擦汗，而他低头看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汪灿继续往下滑，指甲刮过屏幕的声音格外刺耳："2020年1月1日，'你我十指紧扣的瞬间，我都想说有你真的好幸福'。"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阳怪气，"现在呢？嗯？连牵个手都要她主动？"

  月光照在汪灿绷紧的下颌线上，投下一片阴影。刘丧突然想起上周江南小心翼翼地把手塞进他掌心的触感，而他只是敷衍地握了握就松开。

  "知道她怎么提醒你的吗？"汪灿突然模仿起江南的语气，"'这张把你拍得特别帅'、'我朋友都说羡慕我们'..."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差直接说'求求你发条朋友圈'了。"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低了些，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却又字字清晰：“她发了朋友圈，眼巴巴等你点赞转发，结果呢？你要么装没看见，要么就回个‘嗯’。她问你为什么不发，你说‘没必要’。刘丧，你告诉我，什么叫没必要？”

“是感情淡了，觉得没必要秀了？”汪灿突然提高了音量，走廊里的声控灯被震得亮起来，惨白的光打在他脸上，“还是你心里压根就没把她放在明面上的位置？”

  他退回去，靠在墙上，语气松了些，却更像钝刀子割肉：“我有时候真不懂你。看你平时把她护得紧，生怕她受一点委屈，那眼神黏在她身上，谁都看得出你在意。可真到了事上，又做得那么难看。”

  “就说吵架吧。”他像是想起什么，嗤笑了声，“每次吵完架，你扭头就走，不管她在后面怎么哭，怎么喊，你头都不回。你以为你那是酷？是有脾气？在我看来，就是贱。”

  “你就不能坐下吗？”汪灿的声音里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哪怕什么都不说，就坐在那儿看着她或者抱着她，她气到极致，自己就会软下来。她就是那样的人，嘴硬心软，有时候明明是自己委屈，转过头还会想‘是不是我太较真了’。你稍微给个台阶，她能立刻顺着爬下来，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哄你。”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点自嘲，又藏着点真切的羡慕：“说真的，你这臭脾气，以前我真以为你得一个人过一辈子。谁能想到，你运气这么好，能遇到江南。”

  “嫉妒啊。”他说得坦诚，甚至带了点孩子气的委屈，“真嫉妒过不止一次。嫉妒她愿意包容你那破脾气，嫉妒你明明做得那么差，她还能一次又一次原谅你。要是换成别人，早被你气跑800回了。”

  他说得很轻，却像块石头砸在刘丧心上：“可你呢？你真的把这份好，当回事了吗？”

  汪灿忽然笑了，不是刚才那种带着苦涩的笑，是真的从心底漾开的笑意，眼角都弯了起来：“江南不喜欢社交，我也一样。”他说，语气里带着点找到同类的雀跃，“我就愿意跟她整天待在家里，不用见其他人。如果以后真的能跟她在一起，那我会跟她养只小猫或者小狗，就叫池池和年年，CN池年，这个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她要是愿意把我锁在房间里，那我会把钥匙亲手交给她。”

 汪灿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眼底却亮得惊人，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宝藏：“你看，我们才是一路人。她怕的那些，我都懂；我讨厌的那些，她也一样。我们待在一起，不用假装，不用勉强，连沉默着都觉得舒服。”

  走廊里的灯又灭了，只剩下窗外的月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汪灿的声音在黑暗里轻轻响起，带着点尘埃落定的笃定：“我们才更配，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