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崩塌

林朗从瓦砾堆中爬起来，脸上还带着灰烬和血迹。实验室的火光尚未完全熄灭，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焦糊味。他踉跄着站起身，目光扫视四周——欧阳零不见了。那枚芯片静静地躺在地上，反射出微弱的火光。

他颤抖着手指捡起芯片，试图读取其中的信息，却没有任何反应。警笛声由远及近，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耳边回响着刚才那个女人的话：“你认出我了……你是来确认他是否合格的观察者，不是吗？”

“合格？”林朗喃喃重复，拳头紧握，“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芯片，轻轻按了一下侧面的小按钮。一道蓝光闪过，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欧阳零，七岁时的欧阳零。

“如果我是假的……那我的心跳，是不是也在骗人？”

声音戛然而止，芯片自动锁死。林朗跪倒在地，眼中泛起泪光。“你从来就不该一个人承担这些……”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

欧阳零在密道中踉跄前行，手指扶着墙稳住身体。前方，“姐姐”始终温和地走着，仿佛在引导而非强迫。

“你是谁？”欧阳零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发颤，“你到底想让我相信什么？”

“你愿意相信什么，你就是什么。”她的回答依旧轻柔。

密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她推开门，里面是一个昏暗的房间，墙上贴满了监控纸带，部分字迹模糊不清。每隔几步就有红灯闪烁，提醒“接近核心”。

“这里是什么地方？”欧阳零皱眉。

“你的记忆档案室。”她走近一面墙，轻轻一触，一段段音频与视频浮现出来。画面中，是他童年时的模样：独自坐在阁楼里翻看心理学书籍、躲在梧桐树后偷看母亲藏八音盒、还有他在医院的培养舱里沉睡的画面。

“这些都是……真的？”欧阳零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的。”她点头，“但你也知道，真实并不等于真相。”

“什么意思？”欧阳零皱眉。

“你看到的每一帧影像、每一段录音，都是真实的。可它们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另一个故事。”她指着一张照片——那是玫，正对着镜头微笑，下面标注着心跳频率：76bpm，情绪波动：轻微焦虑，互动时间点：2023年10月14日，下午三点四十七分。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欧阳零难以置信。

“你和她第一次牵手之后。”她淡淡地说，“你以为是你主动选择了她，其实早在那之前，系统就已经记录了她对你的情绪波动，并调整了你的行为模式。”

欧阳零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可能……那是我自己的决定。”

“是吗？”她转身看着他，眼神平静，“你确定，你对她的喜欢，不是被诱导出来的？”

欧阳零沉默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她心跳时的悸动，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那种无法言说的渴望……真的是自发的吗？

“如果我是假的……那我的心跳……是不是也在骗人？”他喃喃自语。

“你的心跳不会骗你。”她靠近一步，声音轻柔，“它只是……被引导了方向。”

“所以你呢？”欧阳零抬头看着她，“你又是谁？”

“我是你曾经的‘共鸣载体’。”她微微一笑，“也就是你现在的姐姐。”

欧阳零瞳孔一缩。“什么意思？”

“七年前，实验计划失败，他们需要一个新的载体。而我……就是第一个失败品。”她的语气没有悲伤，只有平静，“我曾经也是你，也被植入情感数据，也被训练去‘爱上’别人。可最后，我选择了离开。”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要回来？”欧阳零问。

“因为我看到了你。”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你比我还勇敢。你愿意为了一个‘错误’放弃所有，哪怕那个错误可能是假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出选择，而不是被选择。”

“选择什么？”欧阳零低声问。

“两个选项。”她指向房间另一侧的巨大控制台，“【重置】或者【释放】。前者可以抹去所有虚假的记忆，让你重新开始；后者则会保留一切，包括你可能被操控的情感，但你将真正拥有自己的人生。”

欧阳零缓缓走近控制台，手悬停在两个按钮上方。倒计时仍在继续：59:58。

“如果我选‘释放’……我会不会连自己都失去？”他低声问。

“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确定，那你就已经自由了。”她站在他身后，温柔地说。

欧阳零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玫的笑容、林朗的质问、苏晴的沉默、母亲的背影、还有那个躲在梧桐树后的病号服女孩……

“你愿意相信什么，你就是什么。”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欧阳零睁开眼，手指缓缓落下。

……

与此同时，林朗仍然站在废墟中。火势已经蔓延，救援人员正在靠近。他握紧手中的芯片，回头望向火光深处，仿佛还能看见欧阳零的背影。

“你选择了自己的路……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完。”他喃喃道。

芯片微微发热，似乎有数据正在传输。一道微弱蓝光从内部闪烁，预示它并非普通存储设备。

远处传来人群的脚步声，林朗转身离开，身影逐渐消失在火光尽头。

……

控制台屏幕突然闪烁，弹出一段视频。画面中，童年欧阳零躺在培养舱中，身上插满导线，耳边响起他七岁时的独白：

“如果我是假的……那我的心跳，是不是也在骗人？”

欧阳零的手指停在按钮上方，迟迟未按下。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欧阳零的手指在按钮上方微微颤抖。密室里的红灯还在闪烁，每一次光亮都像是心跳的残影。

“姐姐”站在他身后，没有催促。她的呼吸很轻，像小时候母亲睡前轻轻拉开窗帘的声音。

“如果我选‘释放’……”欧阳零声音低哑，“我会不会连自己都失去？”

“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确定，那你就已经自由了。”

这句话像是某种密码，在欧阳零心底深处打开了一道门。他闭上眼，耳边响起无数片段：林朗的质问、玫的笑声、苏晴沉默时的叹息、还有母亲转身离去的背影。

那些记忆是真的吗？还是被设计好的程序？

他睁开眼，手指缓缓落下。

指尖触碰到按钮的一瞬间，整个房间的灯光骤然熄灭。屏幕上的倒计时定格在59:58，一动不动。

警报声突兀响起，红灯变成刺目的白光。控制台内部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仿佛整座地下设施都在苏醒。

“姐姐”的表情变了。

她猛地抓住欧阳零的手腕，将他往后拉。“不对。”她低声说，“系统不该在这个时候启动。”

“什么意思？”欧阳零皱眉。

“你还没按下。”她盯着控制台，语气第一次不再平静，“它自己动了。”

屏幕突然亮起，一段视频自动播放。画面中，童年欧阳零躺在培养舱里，身上插满导线。他看起来很安静，像睡着了一样。

“如果我是假的……那我的心跳……是不是也在骗人？”

欧阳零瞳孔一缩。

这不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吗？可这明明是他刚才在密道里说出口的台词。

“你到底是谁？”他猛地转头看向“姐姐”。

“我就是你。”她看着屏幕，眼神空洞，“或者更准确地说……我们都只是某个更大计划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在做选择，其实早在你走进这里之前，这个决定就已经写好了。”她伸手轻触屏幕，视频切换成一张地图——是一条通往地底深处的路径。

“这才是真正的核心。”她说，“你刚才想按的按钮，不过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

欧阳零心头一震。

他回头望向控制台，发现那两个按钮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门后，是更深的黑暗。

“你要去吗？”“姐姐”轻声问。

欧阳零没有回答。他迈步向前，走进那扇门。

身后的光在他身后慢慢合拢。

林朗走在废墟边缘，火光映照着他脸上的灰烬和血迹。芯片仍在手中发烫，蓝光忽明忽暗。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芯片。一道新的数据流正在传输。

画面一闪，出现了一张地图。标记点正是欧阳零现在所在的位置。

“原来你早就知道……”林朗喃喃。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那片漆黑的地底入口，眼神变得坚定。

风卷起尘土，吹过他满是伤痕的脸庞。

他大步走向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