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手有些生涩地抬起,轻轻拍着宋幼芸的后背。他的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却奇异地让她颤抖的肩膀慢慢平稳下来。
不知何时,门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很快就连成了线,噼里啪啦打在破庙的屋顶上。宋幼芸渐渐止住了哭,望着门外被雨幕模糊的夜色,小声说:“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我们好像走不了了。”
男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没说话。
“天太晚了,我们俩先睡吧。”宋幼芸拢了拢衣襟,草堆虽硬,却能勉强遮风。
“好。”男孩应了一声。
沉默在雨声里漫延了片刻,他忽然开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萧梓渊。”
宋幼芸愣了一下,随即低低道:“你就叫我小芸吧。快睡吧,太晚了。”
“嗯。”
也许是奔波了一天太累,也许是刚才哭尽了力气,萧梓渊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宋幼芸却睁着眼睛,听着门外哗啦啦的雨声,鼻尖又开始发酸,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爹,娘,我好想你们……”
风裹着雨势越来越猛,破庙的窗纸被吹得猎猎作响。萧梓渊似乎觉得冷,在睡梦中蜷成了一团,眉头也微微皱着。
宋幼芸看着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一个男孩子,怎么比女孩子还怕冷啊。”嘴上这么说,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在了他身上。做完这一切,她才挨着他躺下,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在雨声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天蒙蒙亮时,萧梓渊先醒了。破庙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他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身上搭着件小小的外衣,布料虽不算华贵,却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他轻轻坐起身,看见窗外已放晴,雨珠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水洼,阳光正透过云层一点点钻出来。
“小芸,小芸。”他转身推了推身边的女孩,想叫她一起看看放晴的天。
宋幼芸却没动静,眉头蹙着,像是睡得很不安稳。萧梓渊凑近了些,才发现她的脸颊红得不正常,伸手一摸——滚烫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
“好烫,你发烧了!”他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这时,宋幼芸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嘴唇翕动着,反复念叨:“好冷……娘,我好冷……”
萧梓渊心一下子揪紧了。他想起夜里又只穿着单衣,定是受了风寒。
“你等着!”他飞快脱下身上的外衣,小心盖回她身上,还放了一个玉佩在旁边“我现在就回家叫人来,带你去看大夫!”
话音未落,他已像阵风似的冲出破庙,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萧梓渊跑后,破庙里只剩宋幼芸蜷在草堆上,烧得意识模糊。她脸颊红得像燃着小火苗,呼吸也带着不稳的热气,偶尔瑟缩一下,像是还陷在冰冷的梦里。
日头渐渐升高,一个挎着针线篮的妇人路过破庙。她是附近出了名的巧手,靠帮人缝补浆洗过活,篮子里还装着几件待修补的旧衣。听见庙里有微弱的呻吟,她撩开被风吹得半掩的门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