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竹林深处的对峙
富冈义勇再次出现在蝶屋，是半个月后。
他这次伤得更重，右肩被鬼的利爪撕开，连带着锁骨都裂了缝。被炭治郎搀扶着进来时，他半边身子都浸在血里，脸色白得像纸。
忍正在给病人换绷带，看见他这副模样，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富冈义勇！”她快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你是想死吗？”
富冈义勇没理她，只是对炭治郎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炭治郎看看忍紧绷的脸，又看看富冈义勇苍白的唇，犹豫了半天，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诊疗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药草香。忍深吸一口气，拿起剪刀剪开他的队服，伤口狰狞地暴露在眼前——爪痕里还残留着鬼的毒液，正慢慢侵蚀着周围的皮肉。
“为什么不及时处理？”她的手在抖，不是怕，是气。这人总是这样，把自己当武器，从来不知道疼惜自己。
“追了三天三夜，没时间。”富冈义勇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虚弱，“那只鬼吃了整个村子的人，不能放跑它。”
忍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清创、排毒、缝合……每一步都做得又快又稳，可额角的冷汗还是浸湿了碎发。她不敢抬头，怕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
缝合到最后一针时，富冈义勇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心滚烫，带着血的温度，和他平时冰冷却的触感截然不同。
“别气。”他看着她，眼神里的寒意散去了些，露出底下深藏的疲惫，“我没事。”
忍猛地抽回手，指尖却像被烫过一样发麻。她转身去拿药瓶，背对着他说：“我才没气，只是不想浪费药材。”
富冈义勇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像风吹过竹林，忍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
接下来的几天，富冈义勇在蝶屋养伤。他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窗边看竹林，手里反复摩挲着那把日轮刀的刀柄。忍忙着照顾其他伤员，两人很少说话，却有种奇妙的默契——她会在他看刀时，悄悄端来一杯温热的药茶；他会在她忙得忘记吃饭时，把炭治郎送来的和果子放在她桌上。
这天傍晚，忍去给富冈义勇送药，却在窗外看见他正对着一幅画发呆。画上是片盛开的紫藤花，画得算不上好，线条有些生硬，却透着股笨拙的认真。
“这是……”忍推门进去。
富冈义勇慌忙把画收起来，耳根又红了：“没什么。”
忍却看见了画角落的落款——是富冈义勇的名字。她没想到，这个整天只会练剑的人，居然还会画画。
“画得很好。”她真心实意地说，“比我见过的很多画师都有灵气。”
富冈义勇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包，递给她。布包里是串紫藤花形状的发簪，用紫藤木雕刻而成，花瓣上还沾着淡淡的木香。
“上次喝你的药，”他别过脸，声音有点含糊，“谢礼。”
忍拿起发簪，指尖触到花瓣上细腻的纹路，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想起小时候，姐姐也给她做过类似的发簪，只是那时候的她，还不懂得珍惜。
“我很喜欢。”她把发簪插在发间，抬头对他笑了笑，“谢谢你，富冈先生。”
富冈义勇看着她发间的紫藤花簪，眼神忽然变得很软，像融化的春水。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忍值夜班，巡房时发现富冈义勇的房间还亮着灯。她走近了些，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夹杂着压抑的痛呼。
她推开门，看见富冈义勇正蜷缩在床上，额头上布满冷汗，右手死死按着受伤的肩膀，显然是伤口疼得睡不着。
“怎么不叫我？”忍快步走过去，拿起旁边的止痛药膏，“是不是又裂开了？”
富冈义勇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
忍却不听，执意要给他换药。解开绷带时，她发现伤口果然有些渗血，显然是白天不小心扯到了。
“你总是这样。”她一边涂药一边叹气，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明明很疼，却非要忍着。”
富冈义勇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说：“以前在山里修行时，疼了也没人管，慢慢就习惯了。”
忍的动作顿了顿。她想象着那个年幼的少年，独自在深山里练剑，受伤了只能自己舔舐伤口，连句疼都不能说。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酸酸的。
“以后疼了，就说出来。”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蝶屋永远都欢迎你。”
富冈义勇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火。他看着忍发间的紫藤花簪，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花瓣：“忍。”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蝴蝶小姐”，也不是“柱”，而是带着温度的“忍”。
忍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慢慢热了起来。她别过脸，假装整理药箱：“药涂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她起身要走，却被富冈义勇拉住了手。他的手心微凉，指尖带着薄茧，轻轻包裹着她的手。
“别走。”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陪我一会儿，好吗？”
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碎银。忍看着富冈义勇眼底的恳求，忽然点了点头。
那一晚，他们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富冈义勇靠在床头，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慢慢交织在一起。
天快亮时，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富冈义勇的床上，身上盖着他的玄色羽织，而他则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忍轻轻起身，给他披上自己的白蝶羽织。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她看着他手背上那道浅淡的疤，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疼了。”她在心里悄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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