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忍第一次在蝶屋见到富冈义勇时,檐角的紫藤花正落得纷纷扬扬。
他立在回廊尽头,黑发被雨打湿,几缕贴在颈侧,玄色队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廊下的灯笼在风里摇晃,将他半边脸浸在昏黄里,另半边藏在阴影中,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像块没被焐热的冰。
“富冈先生的伤需要处理。”忍端着药盘走过去,白蝶纹的羽织扫过阶前的积水,带起细碎的涟漪。她停在他面前,目光落在他左臂深可见骨的伤口上——那是被下弦之伍的血鬼术划开的,皮肉外翻,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富冈义勇没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胳膊,算是应答。他的指尖还在发颤,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可眼神里的寒意丝毫未减,像结了冰的溪流。
忍低下头,镊子夹着消毒棉靠近伤口时,他忽然闷哼一声。她抬眼,正对上他骤然收紧的下颌线,才发现这人看着冷淡,实则对疼痛异常敏感。
“会有点疼。”她放缓了动作,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忍一忍。”
药棉擦过伤口的瞬间,富冈义勇的指尖攥紧了廊柱的木纹,指节泛白。忍忽然注意到,他左手手背上有道浅淡的旧疤,像被什么东西啃咬过,形状古怪。
“这道疤……”她忍不住问。
“小时候被狼咬的。”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冒出来,“在水之呼吸的修行地。”
忍的动作顿了顿。她听说过富冈家的事,那个被家族抛弃、在深山里独自练剑的少年,原来真的像传说中那样,是从绝境里爬出来的。
包扎到一半,檐外的雨忽然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紫藤花叶上,噼啪作响。忍抬头时,看见富冈义勇正望着雨幕出神,睫毛上沾着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像滴没来得及擦掉的泪。
“为什么不用呼吸法愈合伤口?”她一边缠绷带一边问。水之呼吸的治愈力极强,他这样硬扛着,显然是不想浪费体力。
“留着点力气,还要去追下弦之肆。”他说得平铺直叙,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
忍的手猛地收紧,绷带勒得富冈义勇皱了皱眉。她松开手,指尖却有些发凉:“你已经连续斩杀三只下弦了,身体会垮掉的。”
“柱的职责。”他淡淡回应。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得忍心里发闷。她想起姐姐香奈惠在世时,总说富冈义勇是个“把温柔藏在冰壳里的人”,可她怎么看,都只觉得这人冷得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包扎完伤口,忍把一碗温热的药汤推到他面前:“喝了再走。”药里加了安神的紫藤花蜜,是她特意为他熬的。
富冈义勇盯着药碗看了半晌,忽然说:“你姐姐以前,也总给我熬这个。”
忍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从未听香奈惠提起过和富冈义勇的交集,可看他的神情,分明不是假话。
“姐姐说,水之呼吸的使用者,心里都住着条温柔的河。”富冈义勇拿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混着紫藤花的甜,在舌尖漫开来,“她说对了。”
他放下碗时,忍看见他喉结微动,耳根悄悄泛起一点红。
雨小了些,富冈义勇起身告辞。走到回廊尽头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忍一眼:“你的药,比你姐姐的……甜一点。”
忍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廊下只剩晃动的灯笼和满地紫藤花瓣。她低头看着那只空药碗,碗底还沾着点未化的糖渍,像谁悄悄留下的、笨拙的温柔。
那天晚上,忍在药柜前整理药材,忽然发现装紫藤花蜜的罐子空了。她明明记得上周才酿了新的,怎么会……
窗外传来夜风吹过竹林的声响,她抬头时,看见月光下有个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