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走廊角落里监控拍不到的地方起哄声还没散尽，我攥着被踩脏的校服下摆往楼梯口跑。后颈的淤青在衣领摩擦下隐隐作痛，刚才被按在地上时，有人扯着我的头发把脸往瓷砖上撞，模糊的视线里全是晃动的手机屏幕。
女配“哭什么啊？给你拍个纪念视频呢。”
女配“哈哈哈哈哈哈看你还敢不敢跑！”
女配“前两次让我们吃了瘪，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女配“快看她鼻子流血了，这表情绝了。”
那些声音像玻璃碴子扎进耳朵里。
终于她们停止了对我的霸凌
其中一个女孩拿着手机欣赏着刚才拍的视频
女配“诶！你们说，要是把这个视频发出去会有多有趣啊？”
我顿时慌了
苏黎雪你！你们想干什么
我伸手想抢手机，但被她们反应过来后又把我踹倒在地上
女配胆子肥了还敢抢？
女配你要是不想让我把这个视频发出去，你就乖乖听话，我让你当狗，你就得汪汪叫知道吗？
女配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她们趾高气昂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们走后，起身冲进楼梯间，向天台跑着
天台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时，铁门的吱呀声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走。远处的教学楼传来下课铃，喧闹得像另一个世界
想起种种行为，眼泪不自觉的涌出，我蹲在地上捂住脸，指缝里漏出的呜咽的声音。书包从肩膀滑落在地，里面的课本散出来，有一页还留着上周被墨水泼过的蓝黑色污渍。
宋亚轩这里风很大
陌生的男声让我浑身一僵。我慌忙抹掉眼泪抬头，看见栏杆边靠着个男生。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阳光顺着他微卷的发梢往下淌，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他没看我，视线落在远处的操场，声音轻得像羽毛
宋亚轩刚才在楼梯间听着动静，猜是有人来这儿躲清静
我赶紧别过脸，喉咙里堵着哽咽说不出话。校服后背还有脚印，刚才被他们推搡时撞在墙角，现在后背火辣辣地疼
他慢慢走过来，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手里转着一支黑色水笔
宋亚轩她们又找你麻烦了？
我猛地抬头，他眼里没什么惊讶，倒像是早就知道。后来才想起，他是隔壁班的同学，总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看书，偶尔见过几次他被女生围着要联系方式，却总笑着摆手躲开。
苏黎雪她们…拍了视频…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苏黎雪说要发到学校群里…让所有人都看看…
话没说完就被抽泣打断。我想起刚才有人扒我头发，有人往我脸上画口红，手机镜头怼得那么近，连我泛红的眼底都拍得清清楚楚。
他弯腰捡起我散落在地上的课本，把书摞好塞进我书包，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风突然变大，吹得他额前的碎发飘起来。他在我身边蹲下，递过来一包纸巾，包装上印着小熊图案
宋亚轩我见过她们欺负你
苏黎雪？
宋亚轩上周三放学，在车棚那边
我愣住了
宋亚轩当时想过去，但被老师叫住了
他挠了挠头发，语气里有点懊恼
宋亚轩后来找机会想跟你说，又怕太突然
纸巾的薄荷味钻进鼻腔，我吸了吸鼻子
苏黎雪说什么？
宋亚轩说他们就是觉得欺负人好玩，不是你做错了什么
他笑着指了指远处的篮球场
宋亚轩你看那边打球的，输了球就去揪别人领子，本质上是一样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几个男生正在抢球，摔倒了又笑着爬起来
宋亚轩视频的事…
他忽然认真地看着我，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宋亚轩如果真发出来，我帮你去找老师。要是他们不删，我有办法让那些东西消失
苏黎雪你有什么办法？
我小声问，心里其实没什么指望。以前告诉过老师，换来的只是“同学间开玩笑”的轻飘飘的话。
宋亚轩我表哥在网信办工作
他笑了笑，露出点少年气的狡黠
宋亚轩删除恶意视频是他的工作
风卷着云影掠过我们脚边，远处的喧嚣好像被过滤掉了。我看着他校服上的褶皱，突然想起刚才的绝望——那时觉得天都要塌了，可现在站在天台上，倒发现天很蓝，云很轻。
宋亚轩其实我以前也被人说过坏话
他忽然开口，望着远处的塔吊
宋亚轩说我总待在窗边装样子，说我唱歌像蚊子叫
我惊讶地抬头，他明明是那种看起来什么都不缺的人
宋亚轩后来发现
他转过头冲我笑，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宋亚轩他们越想看到我难过，我就越要好好的。你看，现在我还不是站在这儿吹风
铃铃铃
上课铃响了
宋亚轩下去吗？再晚要被记迟到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往楼梯口走。经过天台门时，他忽然停下
宋亚轩对了，下次他们再找事，你就往我班跑。我同桌是体育生，叫张真源你知道吗？能一拳撂倒三个。
苏黎雪噗
我忍不住笑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先扬了起来
宋亚轩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他也笑了，伸手替我拂掉肩上的灰尘
宋亚轩走吧，再不去，数学课要讲函数了，那玩意儿比欺负人的家伙难对付多了
来自第一名的我疑问
苏黎雪很…很难么
宋亚轩嗯！超难！
宋亚轩哎呀我忘记了，你是第一名…你有点凡尔赛了哈
苏黎雪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他两眼放光
宋亚轩真的嘛！
苏黎雪嗯嗯
宋亚轩弟子宋亚轩，拜见师傅
苏黎雪噗哈哈
看着他抽象了一下，我又被逗笑了
宋亚轩以后就请师傅多多赐教了
苏黎雪包的
风从天台门灌进来，吹起我们的衣角。我攥着那包小熊纸巾，忽然觉得后背的疼好像没那么厉害了
楼下的走廊里，那些喧闹声依旧，可这次，我好像听见了别的声音——比如风穿过栏杆的呼啸，比如身边少年轻快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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