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未歇,校场却已死寂。
旁白李怀章的手仍悬在半空,指尖沾着一抹胭脂红,像是触到了二十年前那夜沉入东海的星火。
他目光颤动,落在苏九鸾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这双眼睛,竟与怀瑾当年如出一辙,清明、坚定,藏着不肯低头的光。
李怀章“你……是谁?”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又重如千钧。
苏九鸾微微垂首,袖中手指悄然收紧。
旁白她早知这一日会来,可当旧人认出父亲印记的瞬间,心口仍像被潮水狠狠撞了一下。
旁白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翻转左手,露出腕内一道淡痕。那是幼时被海藤划伤,父亲用星砂敷药留下的印记,形如北斗。
李怀章瞳孔骤缩,猛地后退半步,喉头滚动:“北斗承脉……你竟是九鸾?!”
全场哗然。
男文书们面面相觑,窃语如浪:旁观者“苏九鸾?那不是二十年前钦天监监正的女儿?不是说早死在渔村了吗?”
小人物“她一个采珠女,怎会懂‘九渊分色诀’?”
NPC“莫非……真是监正遗孤?”
唯有高阁之上,萧景和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栏杆。
旁白他唇角微扬,眸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流。
他早就查过她的身世,只是没想到,她竟连这等秘传心法都尽数继承。
旁白更没想到,她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今日,才借众人之口、万目之下,撕开这层铁幕。
周文渊脸色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他强撑镇定,厉声喝道:周文渊“荒谬!钦天监秘法岂能流传民间?此女定是盗图窃学,妄图淆乱视听!李大人,您莫要被她蛊惑!”
李怀章缓缓转身,目光如刀:李怀章“那你可敢与她当众推演‘太阴过井宿’之潮?”
周文渊“这……”
周文渊一怔,喉结滚动,
周文渊“井宿主海气,月行其下,潮汐难测,非经年累月观星不可断——”
周文渊“所以你不敢。”
李怀章冷笑,
周文渊“你连星图背面的胭脂线是何含义都看不懂,还敢称掌管海务?”
他一挥手,侍从立刻抬上沙盘,铺就东海地形,细沙如浪,珠贝为岛,鱼线染蓝作流。
李怀章“当场推演。”
李怀章声音铿锵,
李怀章“谁对,谁错,天道自明。”
周文渊咬牙上前,依官图布阵。
他手指颤抖,将南支流画得笔直宽阔,又在鬼风漩处堆起高沙,沉声道:周文渊“此地三日必起逆潮,风如鬼哭,船遇即沉。历代海图皆载为死地,无人可破。”
众人点头,似已认定结局。
苏九鸾却上前一步,裙裾拂沙,不疾不徐。
旁白她拾起三十六枚珠贝,一一落下,每一枚都精准卡在星位交点;又取九根红绳,以鱼胶轻粘,交错叠合,竟在沙盘上织出一道螺旋状航道。
她再取一枚银梭,系上细线,悬于沙盘上方——那是模拟月相牵引之力。
苏九鸾“太阴过井宿时,潮力偏北。”
她声音清冷,却字字如锤,
苏九鸾“若在‘月蚀三日’前两刻启航,北涌之力最强,可借势穿涡心而不陷。此乃‘天倾九道穿心术’,非避,而是穿;非逃,而是驭。”
她指尖轻拨银梭,红线微颤,仿佛真有星辰在动。
沙盘之上,那道螺旋航道竟如活了一般,绕开漩涡边缘,直穿核心,又从另一侧平稳而出。
死一般的静。
李怀章死死盯着那条红绳航道,呼吸粗重。
忽然,他一掌拍在案上,声震四野:李怀章“此法!正是怀瑾当年所用!他便是以此航道出海,再无音讯……可这图,竟被一个女子重现于今日!”
人群炸开。
旁观者“她真的懂!”
小人物“这不是官图,这是活命的路!”
NPC“我们这些年,竟一直走错了航路!”
就在这时,阿菱被两名差役押至场中,发乱衣破,脸上仍有巴掌印。
赵五德昂首挺胸:NPC“李大人明鉴!此女私藏禁图,煽动女工,罪不容恕!”
话音未落,老陈头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出,指着赵五德怒吼:小人物“放屁!那夜翻墙塞铜钉的,是工部账房小厮!我亲眼看见!你为了压价买旧船,故意毁图嫁祸!”
NPC“我也有证据!”
春桃高举一卷泛黄图纸,
NPC“这是我爹三十年来修补的海图残片,南支流根本不能走大船!官图早该改了!可你们压着不报,就为了省那点工料钱!”
一名女工冲出,捧出藏在灶底的旧图残卷,拼合之下,竟与苏九鸾沙盘航道重合七分。
又一人站出,再一人,再一人……
数十名女工列队而立,手中皆有私藏图稿、潮时笔记、星位手札。
她们不是文官,不是钦天监,只是修船、煮饭、缝帆的妇人,可她们用十年二十年的海上经验,一笔一划,记下了官府不肯承认的真相。
李怀章老泪纵横,颤声道:李怀章“民间女子,竟藏此智……竟藏此勇……朝廷视若无物,是何等盲目!”
他猛然抬头,目光如炬:李怀章“从今日起,此图入档,更名为《九道穿心海图》!阿菱当众释放,周文渊停职待查,赵五德革役下狱!”
欢呼如潮。
苏九鸾站在沙盘前,望着那条红绳航道,眼底微热。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父亲的足迹,不会止于一幅图。
就在此时,高阁之上,一道玄色身影缓步走下。
萧景和踏入场中,风掀袍角,目光沉静如海。
旁白他未看周文渊,未看李怀章,只望着苏九鸾,唇角微扬,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
萧景和“李大人,若真想查明东海真相,仅改一图,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