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门隔绝了视线,却隔绝不了那如芒在背的压迫感。林薇背靠着门板,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在狭小的门厅里回荡。门外的死寂比打火机的“咔哒”声更令人窒息。她知道,韩羽还在那里。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极度不耐却又被无形锁链禁锢住的猛兽。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冲进家门,反锁,拉上所有窗帘,仿佛这样才能隔绝掉外面那个彻底失控的世界。昏暗的光线下,她背靠着门滑坐在地,电脑包从肩上滑落,发出沉闷的声响。那个装着张颜齐“围猎”设计稿的文件袋,像一个灼热的烙印,烫着她的神经。
“被迫”……“荒谬”……
这两个词在她脑中疯狂盘旋。张颜齐那屈辱厌恶的眼神,朴智旻强颜欢笑下惊惶的泪光(她几乎确信自己看到了),韩羽冰冷压抑的怒火……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不再是单纯的恐惧,更添了一层沉重的心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们,似乎比她更痛苦?更不甘?
这个念头像一颗微小的种子,在她愤怒的土壤里悄然萌发。她用力甩头,试图把这个“荒谬”的同情甩出去!他们是高高在上的明星,是加害者(即使被迫)!而她,才是那个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受害者!
手机屏幕的裂纹提醒着她白天的遭遇。她犹豫再三,还是充上电,开机。意料之中,除了工作群消息,没有任何来自“Z”的新信息。张颜齐那种人,大概觉得“任务”送达就完成了,根本不屑于再跟她有任何交流。她点开微博,下意识地又去翻朴智旻的官博。没有更新。她心里沉甸甸的,快餐店里他苍白惊惶的脸挥之不去。
鬼使神差地,她又点开了蔡徐坤那条只有一个句号的微博。照片里,月光(或晨光)下的黑色钢琴,泛着冷光的琴键,那枚标志性的哑光黑尾戒“黑曜石”,还有……那个刺眼的、廉价的便利店咖啡杯。
她的便利店。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昨晚……或者凌晨,真的在她家楼下出现过?为了买那杯咖啡?还是……只是为了确认什么?这个认知让她后颈发凉,却又隐隐滋生出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被顶级偶像“关注”的异样感。她立刻掐灭了这丝异样,只剩下更深的寒意和荒谬。这绝不是浪漫,是恐怖的监视!
疲惫和高度紧张后的虚脱感席卷而来。她草草洗漱,连晚饭都没心思吃,只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祈求这一场噩梦快点结束。
然而,睡意迟迟不肯光临。窗外的风声,楼下偶尔驶过的车声,都让她心惊肉跳,总觉得下一秒,那冰冷的“咔哒”声又会响起。她蜷缩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天花板,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回着今天的片段。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开始模糊的边缘……
一阵极其细微的、断断续续的钢琴声,若有似无地飘了进来。
林薇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幻听!
那琴声很轻,像是被刻意压低了音量,旋律也极其破碎,不成调子。时而几个沉重的低音和弦砸下,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烦躁和暴戾;时而又变成一串急促尖锐的高音,像困兽绝望的嘶鸣;更多的时候,是长时间的、沉闷的、单调重复的音节,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挣扎?
声音的来源……似乎很近?
她屏住呼吸,赤着脚,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起窗帘一角,透过缝隙向下望去。
昏黄的路灯下,小区绿化带旁停着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低调,却掩不住其价值不菲。车窗紧闭,但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了一条缝隙。
那破碎的、压抑的琴声,正是从那条缝隙里,断断续续地流淌出来。
林薇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认得那辆车!虽然车型常见,但那个车牌……她曾在蔡徐坤某个极其私密的路透视频角落里,惊鸿一瞥地看到过!是粉丝圈里流传的、未被证实的他的私人用车之一!
蔡徐坤!
他竟然也来了!而且……就在楼下!就在韩羽刚刚徘徊过的地方!
他在车里……弹琴?用手机软件?还是便携键盘?弹着这样充满痛苦、毫无美感的破碎旋律?
林薇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她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恐惧依旧存在,但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来。
他也在执行“任务”?像韩羽一样,被迫守在这里?用这种方式……表达他无法言说的愤怒和抗拒?这琴声,哪里是音乐,分明是灵魂被禁锢时发出的、无声的咆哮!
就在这时,楼下那破碎的琴声突然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带着极度压抑的撞击声传来!像是拳头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薇的心跟着那声音狠狠一颤!
撞击声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过了几秒,车窗那条缝隙缓缓升了上去,彻底隔绝了内外。黑色的轿车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地停在阴影里,再无声息。
林薇靠在墙上,浑身冰凉,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四个了……真的齐了。
韩羽的冰冷凝视与打火机声。
张颜齐的命令文件与屈辱眼神。
朴智旻的强颜欢笑与惊惶泪水。
蔡徐坤的破碎琴音与绝望撞击。
他们用各自的方式,宣告着这场“围猎”的密不透风,也……赤裸裸地展示着他们身为“猎手”的狼狈与痛苦。
这不再是单方面的恐怖袭击。这是一场双方都被迫参与、都深陷泥潭的……荒诞悲剧。
林薇慢慢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愤怒还在燃烧,恐惧依旧盘踞,但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悲凉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对楼下那个砸方向盘的男人的……心悸,悄然滋生。
她讨厌这种心悸!这不该有!可是,那砸在方向盘上的一拳,那破碎的琴音里透出的灵魂嘶吼,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她坚固的愤怒外壳,让她窥见了“猎手”同样鲜血淋漓的囚笼。
言情和乙女的种子,往往就萌芽于这种极端对立下的、对彼此痛苦瞬间的惊鸿一瞥。无关风月,只是人性在极端扭曲情境下的本能共鸣。
夜,更深了。楼下的黑色轿车依旧沉默。而林薇知道,这场被迫的“游戏”,才刚刚进入更诡谲、也更危险的篇章。她不再是单纯的猎物,她开始“看见”猎手的枷锁。这份看见,既是危险的开始,也可能是……破局的契机?
# 从这里开始就可以弄一下他们的感情了,然后我会不定时的修文。修文之后,我会标记一下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