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谷1

经过几日过程，他们来到了迷雾谷附近萧韶华踏过断云崖最后一道裂隙时，指尖凝起的灵力正悄然抚平衣摆上的褶皱。腕间那道浅疤早已被她用灵力淡化成几乎看不见的痕迹，如同前世那些剜心刻骨的记忆——不是忘了，是被她亲手压进了灵台深处，化作如今这份沉静如渊的底气。她瞥向迷雾翻涌的谷口，眉峰微挑，这雾里的灵力波动，与师尊炼丹房那道禁制隐隐相契。

“韶华姐姐快看！这雾会跟着人走呢！”楚瑶拽着林清辞给的避雾绳在雾里转圈，红绸带甩出灵动的弧光，忽然凑近萧韶华身边嗅了嗅，“咦，甜丝丝的，像景然师兄酿的玉琼酒！”

温景然正低头翻看袖中古籍，闻言抬眼，书卷气的眉宇间凝起几分慎重：“别靠近，这是锁魂草与玉琼花粉混合的气息，能乱灵脉。”他指尖点过书页上的阵法图谱，“而且这雾是人为催动的迷阵，阵眼藏在灵气流淌最滞涩的地方。”

话音未落，浓雾中已传来细碎的摩擦声。林清辞长剑出鞘的瞬间，萧韶华已侧身避开一道从雾里探来的黑影，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她反手甩出三张符纸，黄符在空中连成三角，精准钉在那半透明的影子心口，淡金色的灵力让影子发出刺耳的嘶鸣。

“残魂。”萧韶华收回手，语气听不出波澜，“被人用缚魂术锁在这里，成了阵眼的养料。”

燕惊尘不知何时晃到她身侧，指尖转着颗莹白石子，眼尾带着惯有的顽劣笑意：“萧天才，你这符纸画得比去年精进多了。不过——”他突然屈指一弹，石子破空而去，正好击碎另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影子，“这些东西好像专挑你下手，莫不是觉得你灵力纯，好欺负？”

萧韶华没理他的调侃，目光落在被击碎的影子残留的黑气上。那气息里混着一缕极淡的玉琼花香，与师尊每月让她服下的“清灵丹”气味如出一辙。前世她只当是师尊疼惜她修炼刻苦，此刻想来，那丹药里恐怕掺了别的东西。

“那边有石碑。”林清辞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他已御剑至左前方，剑尖正指着块半露的石碑，“上面的纹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碑上刻着繁复的阵纹，中央一朵半开的玉琼花栩栩如生，正是师尊给萧韶华的本命玉佩上的纹样。温景然快步上前，指尖抚过碑面的刻痕，脸色渐沉：“是‘养盏阵’。以玉琼花为引，残魂执念为薪，专门用来……淬炼能容纳神魂的体质。”

楚瑶这才后知后觉地收起玩闹之心，往林清辞身边靠了靠：“容纳神魂？难道是……容器？”

萧韶华的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灵台深处的记忆碎片骤然翻涌。前世师尊总说她是天生的“混沌灵根”，灵脉纯净得能承装世间最强大的神魂，待她修为大成，便能继承他的毕生修为。那时她信了，直到临死前看见他眼中的贪婪，才明白所谓“继承”，不过是鸠占鹊巢。

就在这时，浓雾最深处传来灵力爆涌的轰鸣。一个比其他残魂凝实百倍的影子缓缓走出，月白道袍的轮廓与师尊竟有七分相似，胸口嵌着的镇魂玉在雾中泛着幽光。

“是他剥离的恶念。”萧韶华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前世最后一刻，正是这股阴邪之气压垮了她的本魂，“养盏阵不只是淬炼体质，更是在培养能让这恶念共存的温床。”

那影子猛地朝她扑来，镇魂玉的光芒如利刃般刺来。萧韶华不退反进，指尖灵力暴涨，结成一张莹白的灵力网迎上去。网与光芒相撞的瞬间，她足尖轻点，身形已如柳絮般飘到影子侧面，指尖凝聚的灵力直取其胸口玉牌。

“够快，但还不够狠。”燕惊尘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绕到影子后方，掌心的定魂佩泛着红光，“这东西怕至阳灵力，看我的——”

他话音未落，萧韶华已反手将一道炽烈的灵力注入他掌心的玉佩。两相结合的瞬间，红光暴涨如烈日，那影子发出凄厉的惨叫，竟在光芒中剧烈扭曲。

“你倒是会借力。”燕惊尘挑眉看她，眼底的顽劣里多了几分兴味。

“彼此彼此。”萧韶华淡淡回应，指尖已凝起另一道灵力，趁影子被红光压制的瞬间，精准地将其锁入温景然递来的符袋中。动作干净利落，连发丝都没乱分毫。

浓雾在此时悄然退散，谷中遍地玉琼花在阳光下泛着莹白光泽。楚瑶正蹲在花丛边数花瓣，温景然在一旁低声叮嘱她别碰花蕊里的露水，林清辞收剑入鞘，目光扫过萧韶华时，多了几分了然。

燕惊尘凑到萧韶华身边，看着她将符袋仔细收好，忽然笑问：“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你师尊‘理论’？带上我，我帮你掠阵。”

萧韶华侧头看他，阳光落在她清隽的眉眼间，映出几分属于少年人的锐利：“不必掠阵，但若需要人递刀，你或许能用。”

“递刀？”燕惊尘挑眉，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指尖故意擦过她的灵力屏障，触到一丝微凉的暖意，“那我可得磨快些，免得跟不上萧天才的速度。”

萧韶华没再说话，只是转身望向谷外。风拂过花海，掀起一片细碎的白浪，她的眼神清亮如洗——这一世，她不再是任人雕琢的玉琼盏，而是执刀者。身旁少年的笑声混着花香飘来，她忽然觉得，有个能递刀的人，似乎也不算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