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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罢,田柾国转身离开,没再看林姣一眼,可身后的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促地唤了一声。
林姣“你等等……”
林姣下意识想追上来,手里的马绳猛地一松。
那匹本就有些躁动的骏马骤然失了束缚,竟调转方向,直冲冲地朝着她的方向猛冲过来。
宋议长夫人“啊——!”
身后突然炸开富太太们尖利的惊叫声,她们恰好路过围观,此刻都吓得脸色煞白。
田柾国听见这阵骚动,脚步猛地顿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头。
视线里,失控的马正朝林姣撞去,她僵在原地,脸上满是惊惶,田柾国心脏骤然一紧,想也没想便冲过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她拼尽全力往旁边跑。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慌忙关上了栅栏拦住了马的去路。
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裹挟着两人往前踉跄,田柾国只觉脚下一绊,带着林姣重重摔倒在地。
倒地的瞬间,他不知为何,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侧身翻过去,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垫在了林姣身下,将她牢牢护在了怀里。
摔倒的冲击让两人呼吸都滞了半秒,田柾国的额头抵着林姣的发顶,温热的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滴在她的脸颊上,带着点咸涩的触感。
他抬起头,视线撞进林姣还凝着惊惶的眼眸里。
那双睁得圆圆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
可是也是那一刻,他的脑海突然出现一个他从未经历过的场景,一个他从未听见过的声音,。
连祁(我)“没有先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
田柾国“难道你会认为,在我生命里,马的丢失要比你的安全更重要吗?”
田柾国“还是你早已经将这匹马,亦或者马的主人,都划成了你独有的存在?”
田柾国“把他们看得比你自己还重要?”
她咧了咧嘴角,漾开点亮晶晶的东西,带着点孩子气的理所当然。
连祁(我)“那当然了。”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他沾着汗的脸颊,声音软软的,却异常清晰。
连祁(我)“这是你的马,你的一切,在我心里都占据重要地位啊。”

这究竟是属于他和谁的记忆呢?
方才一直远远围观的宋议长夫人,这时才如梦初醒般惊叫着跑过来,脸上堆着关切又难掩好奇的神色。
宋议长夫人“田议员和林小姐你们俩没事吧?”
她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夸张地咋舌,
宋议长夫人“田议员这可真是英雄救美啊!”
田瑞欢也快步走过来,伸手稳稳扶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急意。
田瑞欢“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眼神还有些发怔,方才那瞬间的记忆闪回像片羽毛,在脑海里反复轻扫,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王院长夫人“快!你们赶紧去拿医药箱,给田议员包扎下伤口!”
王院长夫人转头对旁边的佣人吩咐道,又看向林姣,语气柔和了些,
王院长夫人“林小姐肯定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吧?”
田柾国阖了阖眼,任由旁人搀扶着缓缓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
周围的声音仿佛隔了层水,模糊不清,
只有那点零碎的记忆片段,像涨潮的海水,一遍遍漫上来,反复浸泡着他那颗仿佛早已锈蚀的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胀。
连祁(我)“田柾国,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在乡村俱乐部,皮尔特叔叔教我们骑马?”
连祁(我)“我在马厩里相中一匹黑白斑纹的小马,任由皮尔特叔叔怎么劝说,我也硬是要骑。”
连祁(我)“直到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是法拉贝拉马。”
连祁(我)“可那时什么品种也不懂于是站在马场中央抱着害怕到不敢迈步的小马哭。”
连祁(我)“当白日焰火上升至最高点,日光刺眼昏狂,瞳孔涣散白云,我想,这时,你总该来了。”
连祁(我)“只有你说会永远保护我的话,我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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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议员不会真爱上林议员女儿了吧?”
“冒着生命危险只为了一张选票,我可不相信他会做出这件事。”
边伯贤站在围观人群的边缘,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垂着眼帘,听着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神色淡淡的,像只是在听一段无关紧要的趣闻。
直到人群里一道声音响起。
“说起来,田议员这性格和以前真是大不相同了,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转着酒杯的手指顿了顿,缓缓抬眼,目光精准地落在说话那人身上,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开口问道。
边伯贤“换了一个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压低声音凑到他身前,
“田议员五年前被送到国外过,田家对外说是去继续学业,但我记得当时也有传言,说他是出国治病的。”
边伯贤“什么病?”
边伯贤追问,语气听不出波澜,眼神却深了几分。
“这我就不清楚了,”
那人摇摇头,语气里带着点猜测,
“反正他回国之后,不管是性情还是行事作风,都跟以前判若两人,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
边伯贤没再说话,只是重新垂下眼,指尖又开始转动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弧线,映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探究。

——食之髓味.02◆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