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髓味.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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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漾，有人来保释你了！”

闻言我们同时向前看去，只见一抹倩影茕茕孑立在眼前。

那女孩身着黑色短裙，眉眼中透着独属于少女的清纯感，她疾步走到崔漾面前，看见他脸上的伤，眼波流转间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琉璃“没事吧？”

崔漾朝她呲了呲牙，一副大无所谓的模样。

崔漾“没事儿我什么体质你还不清楚嘛？”

琉璃“那……我们先回家吧。”

崔漾“嗯，那个，你和我们一起走。”

说着他指了指正站在一旁无措的我。

“不行，她需要家人保释才能离开。”

崔漾“我就是她的家人啊。”

“你再和我撒谎，你到底有什么亲人我还不清楚吗？”

就在我迟疑的时候，那道清亮的女声就像一道突然划破迷雾的光，直直地撞进耳朵里。

柯滢“你好，我是连祁的家属，我来保释她。”

我猛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那是个陌生的女生，眉眼间带着股利落劲儿，她没看我，径直跟警察低声交谈着，

手指偶尔在手机屏幕上点几下，原本还一脸严肃的警察表情渐渐松动，最后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走了。

她转过身朝我走来，脸上挂着礼貌的浅笑。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皱着眉开口。

连祁（我）“我不认识你。”

话音刚落，她已经走到我身边，动作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凑近我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柯滢“那你应该认识照相馆的老板V吧，是他让我来接你的。”

见我愣住，她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目光朝门口的方向瞟了瞟。

柯滢“他现在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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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巷的V，留在我记忆里的模样总带着几分疏离，大多时候，我只看得见他冷漠的背影，像幅沉默的剪影，在巷口的光影里固执地伫立。

他总是静静地站在檐下看我，湿漉漉的夜色将他浸得格外清晰，肩头落着细碎的雨珠，他的轮廓在昏黄路灯下泛着一层朦胧的光。

所以当我再次抬眼，望见雨幕那头停着的车前，那道熟悉的轮廓时，几乎是本能。

身旁人的手臂还带着温意，却被我猛地挣脱开。

雨水打湿了睫毛，视线有些模糊，可脚步却像被磁石牵引，不顾一切地穿过细密的雨帘，朝着那道身影奔去。

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是他，不会错的。

连祁（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当那男人被我拽着手臂转过身来，眼底翻涌的却并非我预想中的熟稔，只有几分清晰可见的错愕。

他没有挣脱，只是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伞往我头顶倾斜了几分，遮去了斜斜打来的雨丝。

雨水进而浸湿了他的肩头，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一字一句重复道。

连祁（我）“我再问你一遍。”

目光死死锁住他的眼睛，仿佛要从那片错愕里挖出些别的什么，我咬着牙追问。

连祁（我）“我到底认不认识你？”

哪怕红巷的人后来在乱葬岗翻出那具与他外貌特征几乎重合的尸体，哪怕我在那片狼藉里捡到了那张沾着暗红血迹的面具，

我也依旧相信他不会死。

红巷的V，那个在刀光剑影里总能从绝境里蹚出一条活路的人，那个为了活下去能咬着牙忍受数不清伤痛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

他那么拼命地挣扎着呼吸，那么执拗地要留在这人间，他才不会死。

这点认知像根烧红的铁线，牢牢焊在我心里，任谁来敲、来砸，都纹丝不动。

他沉默了一瞬，周遭的雨声仿佛都在此刻凝滞。

那双曾让我觉得藏着星辰的眼底，光一点点沉下去，像燃尽的灰烬，最后只剩下一片沉寂的灰。

金泰亨“你认错人了。”

他开口，声音平得没有一丝波澜，

金泰亨“我不是他。”

这短短几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心里。

刚刚才因重逢的错觉而泛起的微光，瞬间被彻底掐灭，连带着那些关于“他还存在”的微弱痕迹，也在此刻寸寸碎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冷风顺着缺口往里灌。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哑着嗓子说。

连祁（我）“谢谢你。”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声音轻得像要被雨水冲散，

连祁（我）“我以后不会再认错了。

话罢，我没再看他一眼，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奔向那片茫茫雨幕里。

雨水砸在脸上，冰凉刺骨，却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只知道要跑，要离这里远一点，再远一点。

柯滢撑着伞快步走近，伞沿精准地罩住他大半身影，目光扫过他湿透的肩头，轻声问。

柯滢“家主，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他闭了闭眼，方才强压下的痛楚这才顺着眉眼漫出来，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却还是硬撑着摇头。

金泰亨“没事。你回去让手下查清楚，【鹤岗】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交货点，这里面不对劲。”

柯滢“是。”

柯滢“阿胜说今晚金老设了【鹰弋】晚宴，在等你过去。”

金泰亨“好。”

柯滢见他没有犹豫还迟疑了一瞬，视线不由自主飘向雨幕里那个决绝远去的背影，犹豫了瞬还是开口，

柯滢“家主，你这又是何苦？你明明……也很想和她相认的。”

雨丝斜斜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望着那道身影彻底融进雨雾，声音低得像被雨水泡过。

金泰亨“我也曾以为只要找到她，只要与她相认，就可以永远可以保护她。”

金泰亨“可是……”

他捂住胸口附近因为擦伤而不断流下的血液。

金泰亨“我现在的身份，只会把她拖进更深的危险里。”

指尖无意识攥紧了伞柄，骨节泛白，他一字一顿，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金泰亨“她不可以再碰红巷的事。”

金泰亨“红巷的V死了，红巷的阿鱼……也死了。”

金泰亨“两个没有价值的人死了，剩下的才是会拼命活着的人。”

雨声似乎更密了些，将这句低语裹着，散进无边无际的夜色里。

——食之髓味.05◆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