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之地.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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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还死死咬着下唇，指节因攥紧浴帘杆而泛白，喉间溢出的闷哼都被硬生生压成细碎的气音，竭力对抗着身体里不受控的战栗。

可不过短短几分钟，

那点残存的克制便如融雪般崩塌，他无力地将下巴抵在我的肩头，湿热的呼吸混着急促的喘息，一下下烫在我颈侧的肌肤上。

冰冷的水流顺着他湿透的发梢倾注而下，在肩胛骨处汇成蜿蜒的水痕，又顺着腰线滑进衬衫下摆。

可我却清晰地感受到，有更烫的热汗正从他的后背不断涌出，浸透了薄薄的衣料，将那片肌肤的温度烙进我的掌心。

我下意识抬手轻搭在他脊背，指尖刚触到那片滚烫，他便像被火燎般猛地一颤，条件反射似的反手攥住我的手腕。

他的指腹滚烫，力道却带着几分失控的颤抖，猩红的眼底蒙着一层水汽，像被雾笼住的燃着火的寒星。

水流还在哗哗作响，他的呼吸却越来越重，最后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廓，用一种破碎又带着恳求的语调低哑开口。

田柾国“不要再碰我……”

话音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尾音里掺了丝绝望的颤音。

田柾国“……除非你能帮我。”

晦暗的光线像揉碎的墨，将周遭晕成一片模糊的昏沉，唯有他那双眼睛在暗影里愈发显得迷离，瞳仁里盛着细碎的光，却又蒙着一层散不去的雾。

我望着那双眼，仿佛透过氤氲的水汽，看到了十七岁眼眸盛满澄澈的星光和未被世事磋磨的鲜活的少年。

而他望着我时，目光像是穿过了我的轮廓，落在某个遥远又模糊的地方，在看一个他脑海里从未清晰过的少女幻影。

我的指尖轻轻抚上他布满水滴的脸颊，冰凉的水珠沾在指腹，与他肌肤的滚烫形成尖锐的对比。

连祁（我）“田柾国，你会后悔吗？”

后悔他前程光明的前半生，最终葬送在连祁的执念里；

后悔他即便失去了记忆，依旧挣脱不开与她的纠缠，把自己困在这场没有尽头的迷局中。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侧过脸，用温热的脸颊蹭了蹭我的手掌，像只寻求慰藉的小兽。

下一秒，温软又滚烫的唇瓣轻轻触碰到我的指尖，那触感带着几分脆弱的依赖。

田柾国“我不后悔。”

话音刚落，他身上滚烫的温度便毫无预兆地袭了上来，将我整个人裹进一片灼热的气息里，那温度里掺着未散的水汽，还有一种明知是深渊却甘愿沉沦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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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连祁，我讨厌那些对我说违心话的人。”

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淡淡的气息，窗外的天光被百叶窗切得细碎，落在他垂着的眼睫上。他指尖捻着支未蘸墨的画笔。

停顿了片刻，他又垂下眼帘，声音轻了些，

田柾国“明明我画的画根本没有价值，他们却说可以当做藏品。”

我正弯腰调节摄像机参数的手一顿，转头看他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忍不住逗他。

连祁（我）“那看来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样，只有我敢勇敢说你的画像垃圾。”

见他瞬间瞪圆了眼睛，我连忙摆手，

连祁（我）“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田柾国你给我乖乖坐好。”

他乖乖将手搭在膝盖上，却又撑着下巴歪头看我，眼底盛着细碎的光，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

田柾国“对哦，只有你敢对我这样说话。”

话音落，他忽然弯了弯唇角，像个耍无赖的孩子，

田柾国“看来以后我也得一直缠着你了。”

我嗤笑一声，一边调试镜头一边随口接话。

连祁（我）“难不成以后我结婚你也要跟着不成？”

本是句玩笑话，他却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神亮得惊人，语气认真得不像玩笑。

田柾国“那我就去抢亲好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田柾国“我看除了我谁敢跟你结婚。”

画室里的空气似乎静了一瞬，我看着取景器里他清晰的眉眼，明明是玩笑般的戏言，却让我心头泛起一阵微涩的酸。

他眼里的认真太灼热，可我知道，这份炽热的执念，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场没有结局的纠缠。

此刻昏沉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彻底被欲望覆满，像燃到尽头的炭火，只剩灼人的温度，却再寻不到半分往日的澄澈。

我望着那双失了焦点的眼，那些少年时在梧桐树下、画室窗前许下的诺言，忽然如碎雪般簌簌落进脑海。

指尖轻轻抵在他滚烫的胸膛，我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像要被空气揉碎。

连祁（我）“田柾国，今夜过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他的动作顿了顿，眼底的欲望似乎被这句话冲散了些许，泛起一层迷茫的雾。

我抬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骨，语气里带着最后的固执。

连祁（我）“但现在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

周遭的空气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我望着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开口。

连祁（我）“我叫连祁。”

——荒芜之地.01◆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