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蚀影弥城

晏岚的“绝对服从”命令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离开茶室后，气氛异常沉闷。王默几次想靠近沈梦蝶说些什么，都被晏岚冰冷扫过的眼神制止。最终，晏岚以“需要布置防御”为由，近乎强硬地将沈梦蝶带离了众人视线。

“他简直像个独裁者！”回到舒言家，建鹏终于忍不住抱怨，一拳砸在沙发上。

“但他说的‘蚀渊’…”罗丽的小脸上满是忧虑，她翻阅着茉莉从仙境悄悄带来的古老典籍残页，“这里只有零星记载：蚀渊，吞噬万物之暗，其息污浊，触之者魂蚀形消…是比禁忌之地更古老的存在。蝶公主汐的陨落，似乎确实与一场封印蚀渊裂隙的大战有关。”

陈思思蹙着眉：“如果曼多拉的目标是利用梦蝶的灵蝶之契去触碰蚀渊，那后果…”她不敢想下去。

舒言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当务之急是两件事：一，尽快了解蚀渊的本质和曼多拉可能的计划；二，找到一种能在晏岚的‘规则’下，有效保护梦蝶并监控异常的方法。”他调出城市地图，几个区域被标红，“王默，苏晓晓提到梦蝶治愈小鸟时，花坛附近的监控有短暂雪花，时间点吻合。建鹏，你和亮彩去那里，看能否找到镜傀残留的能量痕迹。思思，罗丽，我们继续查蚀渊的资料。茉莉，麻烦你再回仙境，务必小心，看能否找到更多关于‘岚之主’和那场大战的信息。”

分工明确，但每个人心头都笼罩着“蚀渊”的阴霾。

与此同时，沈梦蝶被晏岚带到了一处位于城市边缘、被废弃气象站改造的临时据点。这里地势高，视野开阔，更重要的是，晏岚用沉重的岚气构筑了强大的隐匿和防御结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带着山雨欲来气息的薄雾。

“这里暂时安全。”晏岚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他递给沈梦蝶一个古朴的、刻着蝶翼纹路的银色手环，“戴上它。它能压制你体内灵蝶之契的被动能量波动，减少被镜傀探测到的几率。同时，如果遇到致命危险，捏碎它，我会感知到。”

沈梦蝶依言戴上，手环冰凉，贴合手腕后却传来一丝奇异的暖流，颈间的项链似乎也安静了些许。“谢谢。”她低声道，看着晏岚走到观测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沉重的孤寂。“蚀渊…到底是什么样子？”

晏岚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沈梦蝶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她准备放弃时，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寒意：

“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像一片活着的、无限蔓延的黑暗。它的‘呼吸’…是绝望本身。能腐蚀仙力，扭曲心智，将生命…化为没有知觉的傀儡。当年…汐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本源为引，结合…某种禁忌的力量，才暂时封印了它撕开的裂隙。”他没有回头，但沈梦蝶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沈梦蝶的心被揪紧了。那个“禁忌的力量”…和他有关吗？她想起了他说“赎罪”时眼中的痛苦。

接下来的几天，在一种压抑的平静中度过。沈梦蝶在晏岚的指导下，尝试控制那“生命链接与形态引导”的力量。她能让枯枝短暂地抽出嫩芽，能让受伤的小动物加速愈合，但每一次使用力量，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晏岚的紧张，以及结界外岚气的轻微波动——他在警惕着任何可能被引来的窥伺。

王默等人通过罗丽用特殊的花粉传递着加密信息（避开了电子设备可能被监控的风险），告知了他们在花坛找到的微弱镜面碎片残留，以及茉莉带回的只言片语：岚之主曾是仙境强大的守护者，但在蚀渊之战后销声匿迹，有传言说他因未能守护重要之人而自我放逐。

这些信息让沈梦蝶对晏岚的过往更加困惑，也对他沉重的背负多了一丝理解。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

这天傍晚，城市新闻突然开始滚动播放突发消息：市中心商业区发生大规模恐慌骚乱！起因不明，人群像无头苍蝇一样奔逃、互相推搡，许多人声称看到了“恐怖的幻影”或听到了“令人发疯的低语”。

“是蚀渊的气息！”罗丽通过花粉传递的信息带着强烈的惊惧，“虽然很淡，但那种令人绝望的污浊感…不会错！曼多拉可能在测试蚀渊污染对普通人类的影响！”

晏岚看着屏幕里混乱的画面，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猛地看向沈梦蝶：“待在这里，绝对不要出去！结界能隔绝这种程度的污染！” 他周身岚气翻涌，显然是准备立刻前往市中心。

“等等！”沈梦蝶拦住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如果真是蚀渊的污染，我的力量…生命链接的力量，或许能安抚那些受影响的人？王默她们也在那边，她们需要知道真相！”

晏岚眼神锐利如刀：“不行！太危险！你的力量一旦暴露在蚀渊污染中，后果不堪设想！灵蝶之契可能会被直接污染甚至引动！” 他态度强硬。

“可如果袖手旁观，让污染扩散，更多人受害，难道就不是引动蚀渊吗？”沈梦蝶毫不退缩地回视，“你说过保护我是责任，但我的责任呢？如果蝶公主的力量真的存在，它难道不是为了守护生命吗？而且，”她拿出那个银色手环，“有这个在，还有你，还有…外面的伙伴们。这是我们同盟后的第一场考验，晏岚，你答应过‘合作’！”

沈梦蝶的话掷地有声，眼中闪烁着属于“汐”的坚毅光芒。晏岚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七百年前那个挡在众生之前的蝶影。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担忧、挣扎，以及一丝…被点燃的微光。

“…跟紧我。”他最终吐出三个字，声音依旧低沉，却不再是绝对的命令。他挥手打开结界，沉重的岚气如同披风般将两人笼罩。“记住，你的力量只能用于安抚，绝不可尝试净化污染源！感觉到任何不适，立刻停下！”

两人化作一道融入暮色的灰影，朝着陷入恐慌与混乱的市中心疾驰而去。而在他们离开后，据点外废弃的塔楼上，一片不起眼的玻璃碎片闪过诡异的紫光。

曼多拉慵懒的声音在镜宫响起：“看啊，棋子们终于开始按照我的剧本行动了。蝶公主的力量接触蚀渊的序曲…真是令人期待呢。让恐慌的浪潮，来得更猛烈些吧！”

脆弱的同盟，首次直面蚀渊的阴影。沈梦蝶的抉择，晏岚的让步，叶罗丽战士的奋战，以及曼多拉在幕后的推波助澜，共同交织成这场“蚀影弥城”的危机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