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经堂的暮钟敲过第三响时,传讯弟子踏入堂中,展开一卷烫金名册:"奉长老令,公布听学弟子寮房分配——"
苏沐阳立刻扒在墨沉渊肩头,鼻尖几乎蹭到他耳垂:"猜猜我等会不会共居一舍?我带了温珩晒的槐叶茶!"少年发间蔷薇的香气混着皂角味,让墨沉渊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听见名册上念出:"苏沐阳,萧景。"
"啊?"苏沐阳愣住了,眼睁睁看着月白衣的萧景对他温和一笑。墨沉渊则听见自己的名字与温珩并列,青衫少年惊讶地眨眨眼,槐木书签从指间滑落。
与冷轩师兄同寮?那夜间偷画莲纹岂不被窥破?少年攥紧画稿,见萧景正收拾东海带回的灵植标本,碧玉冠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偷瞄墨沉渊,见惜繁师弟正接过温珩递来的槐叶茶,忽觉胸口闷如塞了团湿棉。
墨沉渊随温珩走向寮房,路过苏沐阳的院落。门扉虚掩,见少年正踮脚够萧景书架上的《灵植异闻录》,月白衣青年伸手代取,指尖擦过苏沐阳手背,惊得少年如被烫般缩手。这场景刺得墨沉渊喉头发紧,青玉牌在腰间发烫,他加快脚步,直至温珩声从前方来:"惜繁师弟,此乃我等居所。"
寮房陈设古朴,两张木榻隔着竹屏。温珩将槐叶茶置于案上,从行囊取出青瓷罐:"此为新晒槐叶,若嫌夜读扰人,我便止了翻书。"少年语时,耳尖又泛薄红。
墨沉渊"嗯"了声,将雪竹牌放于枕边。和衣躺于榻上,听着隔壁苏沐阳隐约的笑闹,以及温珩翻书的沙沙声,忽觉墨韵阁的夜格外绵长。
苏沐阳与萧景同寮。此念如细针,反复刺着神经。忆起三年前昆仑墟雪夜,萧景在阿姐灵前伫立的身影,念及他锻造灵器时与阿姐如出一辙的节奏,还有苏沐阳看萧景时毫无设防的笑。他们会聊些什么?会提及阿姐吗?会说到那半块玉佩吗?
窗外槐叶沙沙作响。墨沉渊翻身,指尖触到枕下青玉牌。冰凉玉质稍敛心绪,却又忆起苏沐阳方才失落的眼神——当名册念出不同寮房时,少年眼中光芒黯淡的模样,恰似当年雪地里他未能护住的哭泣小兽。
为何要在意?他是惜繁,非阿容。墨沉渊猛地以手背覆眼,却挡不住脑海中苏沐阳的笑脸。那个总把糖葫芦分与他的少年,那个画莲纹歪扭却执拗的少年,那个此刻正与萧景共处一寮的少年...
"惜繁师弟可安寝了?"温珩的声音隔着竹屏传来,带着犹豫,"萧师兄言...明日要带我等去观新到的灵植图谱。"
墨沉渊未答。只闻自己心跳声在静夜中清晰可闻。苏沐阳的天真、萧景的神秘、温珩的温和,还有自己深藏的秘密,如乱麻缠绕。不知萧景接近苏沐阳是何用意,不知温珩可曾察觉异样,更不知自己能扮"惜繁"至何时。
夜风吹过,竹屏轻晃。墨沉渊望着帐顶暗影,忽觉墨韵阁的每寸空气都浸着未知险象。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攥紧手中青玉牌,守住那个不能说的名字,护住苏沐阳眼中尚未被阴霾沾染的天真。
或许,待天明,一切自会不同。墨沉渊闭目,却在黑暗中见苏沐阳对他笑,那笑容如昆仑墟的阳光,温暖得让他几欲卸下所有伪装。然他不能。阿姐的仇未报,双玉的秘密未解,他只能做惜繁,做一个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惜繁。
隔壁院落传来苏沐阳低低的笑声,如羽毛轻搔心尖。他翻身埋首枕间,试图隔绝声响,却只闻心底声音反复回响:
苏沐阳,对不住。
待诸事了结,我必告知你,我是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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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突然亲近的,是惜繁(墨沉渊)
有时候像及了苏沐阳的竹马(墨沉渊)
当苏沐阳忍不住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