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霓虹当铺
修复室的除湿机发出蜂鸣时,我正用纳米镊子夹起佛头底座的鎏金碎屑。这是第七件来自"忘川当铺"的委托——那家开在法租界废墟里的民国建筑,柜台后永远挂着水雾朦胧的琉璃屏风。
"陆师傅,这尊佛头必须用明代古法修复。"当铺老板王有财第五次强调,他枯树皮般的手掌按在紫檀供桌上,"当年杜月笙的姨太就是在这里......"
我瞥见他西装袖口露出的金属关节,那是特殊事务调查局三级特工的体征。三年前昭月失踪案的关键证人,此刻正用义眼扫描佛头表面的氧化层。
"王老板对古董倒是比活人上心。"我故意让纳米刀划过鎏金莲花纹,暗红锈迹下突然露出微型刻痕——是组数字:1953.04.07。
王有财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身后的博古架突然震颤,青花瓷瓶里飘出焦糊味。我摸向腰间的修复液,左眼视野里,佛头内部浮现出蛛网般的电路图。
"小心!"
王有财的警告晚了一步。佛头眼眶突然迸发青光,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纳米刀在鎏金表面刻出扭曲的符号。全息投影在墙上炸开,1950年代的黑白影像里,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将针管扎进昏迷者的脖颈。
"第009号实验体,意识上传成功率73.2%。"机械女声从佛头传出,"警告,虚实侵蚀指数突破临界值......"
王有财突然暴起,金属手指扣住我的咽喉。他的眼球弹出数据接口,电磁脉冲让我的修复液在空中凝结成冰晶:"陆昭然,你妹妹的胎记就是蜃楼系统的密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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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数据灰烬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博古架。我撞碎防弹玻璃冲到街上,怀里的鎏金佛头还在发烫。手机屏幕亮起匿名短信:"外滩13号,19:00,二十年陈茅台。"
黄浦江的霓虹在水面扭曲成蛇形,我拐进巷子时听见背后传来机械运转声。王有财的西装在雨中化作数据流,他的身体像被抽走骨架的提线木偶,最终在排水口坍缩成一行绿色代码。
"虚实侵蚀指数:92.7%。"脑中的蜃气透视突然预警,我闪身躲过飞来的钢索。王有财的右手化作激光刃,义眼锁定我的左眼:"你以为修复师为什么能看见蜃气?因为你们陆家人天生就是蜃楼的接口!"
钢索擦过耳际,我摸到墙角的消防栓。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瞳孔收缩——在蜃气透视下,消防栓内部布满神经突触,正与佛头的电路图同频脉动。
"你们连基础设施都改造了?"我踹开消防栓,喷涌的水柱里裹挟着发光的数据包。王有财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从1937年外滩防空洞开始,这座城市的每块砖头都在为蜃楼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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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白先生的邀请
外滩13号的铜质门环刻着饕餮纹,我握紧从当铺带出的鎏金碎片。门缝里渗出松节油的气味,混着某种腥甜的电子味。
"陆先生迟到了十七分钟。"穿竹青色长衫的男人站在太师椅旁,他右眼的机械虹膜缓缓转动,"不过正好赶上好戏。"
全息投影在红木案几上展开,画面是三年前的雨夜:昭月抱着布熊站在弄堂口,背后是霓虹闪烁的和平饭店。她抬头望向某扇窗户,那里站着穿白大褂的王有财。
"你妹妹是第010号实验体。"白先生用折扇轻点投影,"而你,是她的人柱。"他突然咳嗽,指缝间渗出银色液体,"抱歉,蜃楼的载体承受不住真相......"
我的左眼突然剧痛。在剧烈的数据流中,我看见白先生的脊椎延伸出光纤电缆,连接着墙角的青铜鼎——正是第一章修复的那尊。鼎内浮现昭月的虚影,她正在某个地下实验室重复书写同一行字:"血月临空时,蜃楼将倒。"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白先生的义眼射出电磁脉冲,我的修复液瓶炸裂成晶粉。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我摸到他长衫下的金属铭牌——编号X-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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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暗巷交锋
我在通风管道里狂奔,纳米纤维服被冷汗浸透。白先生的电磁脉冲让整条南京路的路灯集体爆燃,霓虹碎片如暴雨倾泻。左眼的视野里,柏油路上浮动着血色篆文:"子时三刻,豫园九曲桥。"
管道尽头的铁门刻着八卦锁,我插入从当铺取得的鎏金钥匙。门后是间堆满古籍的密室,中央的浑天仪正在自转,投射出的星图与昭月胎记完全重合。
"你果然来了。"王有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他倒挂在横梁上,脊椎已完全机械化,义眼射出蛛网般的激光:"知道为什么选你当修复师吗?因为陆家人能承受蜃气侵蚀——直到变成我们的一部分。"
激光扫过浑天仪,星图突然扭曲成昭月的脸。她嘴唇开合,说的是三年前失踪那晚的方言:"哥,快逃!他们在用青铜器收集记忆......"
王有财的机械臂突然暴长,五指化作数据触手。在触手即将穿透胸膛的瞬间,我摸到密室角落的青铜爵——它正在发出与佛头相同的频率。
"就是现在!"我砸碎酒爵,飞溅的青铜液在空中凝结成盾。王有财的触手被腐蚀,露出内部蠕动的神经束:"不可能!这尊爵器明明......"
"因为你们漏算了一件事。"我举起修复好的鎏金佛头,佛眼射出纯净的蓝光,"真正的蜃楼密钥,从来不是文物——"
佛头突然裂开,纳米级的齿轮飞溅而出。在王有财的惨叫声中,我看见他胸腔里的核心——那枚本该在昭月体内的青铜芯片,此刻正与我的胎记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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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黎明之前
豫园的晨雾里,我站在九曲桥的第七个弯道。手机显示08:17,距离白先生说的子时三刻还有十二小时。桥下的锦鲤突然静止,鳞片折射出全息地图——外滩地下五十米处,巨大的青铜鼎正在缓缓升起。
修复刀在掌心发烫,我摸到佛头里藏着的磁卡。插入读卡器的瞬间,昭月的记忆洪流涌入脑海:她穿着白大褂站在控制台前,背后是无数悬浮的青铜器,王有财正在往她太阳穴植入芯片。
"别看......"她突然转头,左眼的胎记裂开,露出里面的数据流,"他们用蜃气篡改了所有记忆......"
记忆突然中断。我跪倒在桥面上,修复刀扎进青石板缝隙。在刀尖触碰到某块刻着X-07的砖头时,整座豫园开始震动。九曲桥的倒影在水中扭曲成巨大的眼睛,虹膜处浮现出王有财的机械面容。
"游戏才刚开始,陆昭然。"电子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准备好迎接真正的蜃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