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没有禁墟

临江市的天空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阳光慷慨地泼洒下来，将城市镀上一层流动的金箔。

本年度新兵集训的营地没有像往常一样设在上京，而是落在了更南边的沧南——一个与临江相近的地方。

宋南薇踏上了驶往沧南的列车，车厢空旷，乘客寥寥，空气里浮动着金属与阳光混合的微尘。

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身旁靠窗的座位上，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正闭目养神。

他有着一张被风沙打磨过般不肯安分的侧脸，轮廓分明，带着野性的棱角。下颚线条绷得极紧，有些痞气不羁，表情却冷淡得过头。

宋南薇的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心底无声赞叹，这人长得可真……耀眼。

几乎是同时，一丝极其微弱却独特的能量波动，如同静水深流下的暗涌，从少年身上传来，那是属于禁墟的能量。

她看得有些出神，探究的视线描摹着他微蹙的眉峰和利落的下颌线。

未曾想，那闭阖的眼帘倏然掀开。

两双眼睛毫无预兆地撞在了一起。

少年似乎也没料到睁眼会撞进这样一片近在咫尺的、纯粹的蓝色海洋里。

眼前的女孩子漂亮得惊人，金色卷发流淌至大腿，像熔化的阳光，浅蓝的眸子清澈无辜，整个人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像个洋娃娃。

他原本被打扰休憩而生出的那点不耐和痞气，在触及这双眼睛时，奇异地消散了，喉结滚动了一下，出口的声音竟比预想的要软上几分，甚至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窘迫：“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宋南薇弯起眼睛，笑容干净得毫无杂质，坦率得令人心惊：“因为你好看呀。”那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真理。

少年耳尖瞬间漫上一层薄红，视线有些狼狈地避开那片过于明亮的蓝。

可女孩似乎全然未觉他细微的局促，反而凑近了些，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清甜气息。

她压低声音，那甜软的调子裹着小小的秘密：“我叫宋南薇。你也是要去参加那个‘守夜人’的新兵集训的吧？”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他身上，带着洞悉的了然，“我在你身上，感觉到禁墟的能量波动了哦。”

“沈青竹。”少年——沈青竹报上名字，神色因她的话而瞬间凝肃了几分。

他重新审视眼前这个金发蓝眸的少女，娇柔得像是温室里精心呵护的花朵，皮肤白皙得仿佛从未经受过风雨，活脱脱一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模样。

这样的人，真的能扛起守夜人沉重的责任吗？

心底的疑虑让他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宣告的意味：“禁墟【气闽】。”

宋南薇小巧的手立刻捂住了微张的唇，浅蓝色的眼眸里瞬间盛满了似真非假的惊叹，波光流转：“超高危禁墟！”

她的惊叹词尾音轻轻扬起，像带着小钩子，软糯又撩人，“沈青竹，你好厉害呀～”那声音羽毛般拂过心尖。

沈青竹只觉得被她看得心神一荡，那点刻意板起的严肃几乎要维持不住。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那一丝不自在，好奇心却驱使着他追问，想多抓住一点关于她的信息：“你呢？你的禁墟应该也很厉害吧？”

能察觉到他身上的禁墟气息，还能以这样柔弱的姿态去往守夜人集训营，依沈青竹看，这少女绝对是个厉害人物。

宋南薇却轻轻摇了摇头，金色卷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阳光在上面跳跃。她的笑容依旧天真，带着一种奇异的坦然：“我没有禁墟。”

“咳！”沈青竹猛地呛了一下，瞬间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看着女孩纯净得不染尘埃的眼睛，一丝慌乱和笨拙的保护欲涌了上来，冲口而出：

“没事！没有禁墟也没关系！”他语气有些急，像是在弥补什么，“我们都是临江人……我，我保护你！”话说出口，才觉出几分莽撞和赧然，耳根的热意更甚。

宋南薇仰起脸看他，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里漾起纯粹的、毫不作伪的崇拜光芒，像倒映着整个晴朗的天空：“谢谢你，沈青竹。”她的声音甜得像浸了蜜，眉眼弯弯，“你人真好！”

沈青竹被她看得几乎要烧起来，慌忙转头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试图平息胸腔里陌生的鼓噪。

就在他视线移开的刹那，宋南薇脸上那副天真无邪的崇拜表情，如同阳光下的薄雾，无声地淡去了一瞬。那双清澈的蓝眼睛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光，像是狡黠的鱼儿在水底轻轻摆尾。

她的唇角，在沈青竹看不见的角度，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是一个得逞的、带着小小算计的、转瞬即逝的微笑。

快得如同错觉，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阳光在她长长的金色睫毛上，投下一片晃动的、意味不明的阴影。

车窗外，临江的景色飞速后退，驶向未知的沧南。车厢里，阳光斜斜地切割出明暗，将少年微红的耳廓和少女灿烂的金发，一同笼在暖融融的光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