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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童谣与染血的红舞鞋

无声回响

秋末的雨下了整整三天,把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泡得发涨,踩上去能溅起细碎的水花。陆则把车停在“星光剧院”后门时,雨势刚小了些,剧院斑驳的墙面上,“辉煌时代”四个烫金大字在雨水里晕开,像幅褪了色的旧画。

“陆队,死者是剧院的首席芭蕾舞演员,叫苏晚,25岁。”小陈举着伞,手里的笔录本被雨水打湿了边角,“发现尸体的是清洁工,凌晨五点打扫练功房时,看到她倒在镜子前,穿一身红色舞衣,脚上是双红舞鞋,脖子上有勒痕。”

陆则推开车门,冷雨混着潮湿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他抬头看向剧院三楼的练功房,窗户黑沉沉的,像只紧闭的眼。这栋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老剧院,曾是名流云集的场所,如今只剩断壁残垣,成了本地剧团的排练场地。

“现场保护得怎么样?”

“技术科已经进去了,林法医在里面。”小陈引着他往剧院里走,“剧团的人都在休息室等着,团长说苏晚昨晚十点还在练功,最后一个离开的是她的搭档,男舞者周深。”

剧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破败,穹顶的水晶灯缺了一半,蛛网在角落里结得密密麻麻。走廊两侧挂着泛黄的海报,大多是芭蕾舞剧《天鹅湖》的剧照,其中一张上的白天鹅,正是苏晚,眉眼精致,眼神清澈,完全看不出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练功房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冷白的灯光。陆则推门进去时,林岚正蹲在尸体旁,手里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什么。

“来了。”林岚抬头,口罩上方的眼睛带着凝重,“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勒痕呈‘V’形,边缘有细密的花纹,像是被某种编织物勒死的。”

陆则的目光落在尸体上。苏晚躺在光滑的地板上,红色舞衣被雨水打湿了大半,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纤细的轮廓。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涣散,像是在临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最诡异的是她脚上的红舞鞋——鞋面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鞋跟处有个磨损的缺口,像是被人强行穿上的。

“舞鞋是她的吗?”

“剧团的人说她有一双一模一样的,但昨晚离开时穿的是运动鞋。”林岚指着鞋跟的缺口,“这里的血迹不是她的,DNA正在化验。另外,她的手腕和脚踝有捆绑痕迹,指甲缝里有皮肤组织,应该是和凶手搏斗过。”

陆则的目光扫过练功房。房间很大,地板是光滑的实木,被舞者的足尖磨出了淡淡的痕迹。四面墙都是镜子,此刻镜子上蒙着一层水汽,其中一面镜子上,用口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天黑黑,要下雨,宝宝哭,找妈妈……”

是本地流传的一首童谣。陆则想起小时候奶奶教他唱过,调子诡异,歌词里藏着个关于“不听话的孩子被红舞鞋带走”的传说。

“这字是新写的。”林岚指着口红的边缘,“还没干透,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练功房的角落里堆着几个道具箱,上面印着《红舞鞋》的字样——这是剧团正在排练的新剧,苏晚是女主角。陆则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放着几双备用的红舞鞋,款式和苏晚脚上的一样,但都很干净,没有血迹。

“《红舞鞋》的剧情是什么?”他问小陈。

“讲一个女孩偷了红舞鞋,从此被迫不停跳舞,直到累死的故事。”小陈翻着手机,“团长说这剧有点邪门,排练时总出怪事——道具丢失、灯光故障,前几天还有个小演员说,看到镜子里有个穿红舞鞋的人影,在没人的时候跳舞。”

陆则走到镜子前,指尖拂过冰冷的镜面。镜子里映出他的身影,还有地上的尸体,显得格外诡异。他注意到镜子下方的地板上,有一串模糊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尸体旁,又消失在窗户边——是41码的男士鞋印,边缘沾着泥土,和外面剧院门口的土质一致。

“凶手是从窗户离开的。”陆则指着打开的窗户,雨水正从外面飘进来,打湿了窗台,“他很可能熟悉剧院的环境,知道练功房的窗户没有锁。”

这时,技术科的人有了发现:“陆队,镜子后面有个暗格!”

陆则和林岚对视一眼,示意技术员打开暗格。暗格不大,里面放着一个旧日记本,封面是天鹅湖的图案,已经被雨水泡得发胀。

日记本的主人是苏晚。陆则翻开,里面的字迹娟秀,记录着她的日常排练和心情,直到最后一页,字迹变得潦草,像是在极度恐慌中写的:

“他们又在唱那首童谣了,从镜子里传出来的。周深说我疯了,但我真的听到了。红舞鞋在动,它们在等我……”

“他们”是谁?周深为什么说她疯了?陆则的眉头皱了起来。

“周深在哪?”

“在休息室,情绪很不稳定。”小陈说,“他是苏晚的未婚夫,也是《红舞鞋》的男主角。”

休息室里挤满了剧团的人,大多是年轻的舞者,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一个穿着黑色练功服的男人坐在角落,双手抱着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正是周深。

看到陆则,周深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不是我!我没有杀她!”

“昨晚十点到凌晨一点,你在哪里?”陆则在他对面坐下。

“我……我在宿舍。”周深的声音带着颤抖,“我和苏晚吵了一架,她气冲冲地跑回了练功房,我以为她只是想冷静一下……”

“吵架?为什么吵架?”

“因为……因为她最近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周深的声音低了下去,“她说镜子里有东西,还说有人在跟踪她,给她寄匿名信,信上就写着那首童谣。我让她别胡思乱想,她就跟我吵,说我不相信她。”

匿名信?陆则的眼睛亮了起来:“信呢?”

“被她烧了,她说看着害怕。”周深的眼泪掉了下来,“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跟她回去,她就不会……”

“她有没有说跟踪她的人是谁?”

“没有,但她提过,那个人总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戴着帽子,看不清脸。”周深努力回忆着,“前几天排练时,她突然指着观众席尖叫,说那个人就在那里,但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黑色风衣,戴帽子。陆则想起钟鼓楼巷案里的神秘人,还有美术学院案里的林墨,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起案子,或许和前两起有关联。

“《红舞鞋》的剧本是谁写的?”

“是我们的编剧,老陈,陈默。”团长是个胖老头,擦着汗说,“他是剧院的老人了,在这里待了快三十年,去年才开始写剧本。”

“陈默在哪?”

“他……他今天没来,打电话也没人接。”团长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平时很少缺席排练的。”

陆则让小陈去查陈默的下落,自己则继续询问剧团的人。从他们的话里,陆则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苏晚最近确实状态很差,精神恍惚,总说听到奇怪的声音,还说红舞鞋会自己移动;而陈默,性格孤僻,很少和人交流,写的剧本风格诡异,尤其是《红舞鞋》,里面有很多关于“镜子里的幽灵”“被诅咒的舞鞋”的情节,和苏晚描述的怪事惊人地相似。

“陈默和苏晚的关系怎么样?”

“不太好。”一个小演员小声说,“苏晚觉得剧本太吓人,想改剧情,陈默不同意,两人吵过好几次。有一次陈默还说,‘红舞鞋需要祭品,谁改剧本谁就是祭品’。”

祭品?陆则的心头一沉。这句话和林墨说的“艺术需要献祭”如出一辙。

离开休息室时,林岚拿着初步尸检报告走了过来:“有新发现。苏晚的胃里有微量的致幻剂成分,和林风、赵宇体内的类似;另外,红舞鞋上的血迹,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是陈默的。”

陈默的血迹。陆则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找到陈默了吗?”

“找到了,”小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紧张,“他在剧院顶楼的道具间,门反锁了,里面有奇怪的声音。”

陆则立刻往顶楼跑。道具间在楼梯尽头,门果然反锁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正是那首诡异的童谣:

“天黑黑,要下雨,宝宝哭,找妈妈……”

歌声忽高忽低,像是有人在模仿孩童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陆则用力敲门:“陈默!开门!”

里面的歌声停了。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她来了,红舞鞋的主人来了……”

“谁来了?”

“苏晚啊,”陈默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她穿着红舞鞋,在镜子里跳舞呢,真美……”

陆则示意技术员撬门。门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道具间里堆满了破旧的戏服和道具,角落里有一面落地镜,镜子前躺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帽子——正是陈默。

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根红色的绸带,和苏晚颈部的勒痕吻合。脚上,赫然穿着一双红舞鞋,鞋面上沾满了血迹。

而镜子上,用鲜血写着同样的童谣,字迹比练功房的更潦草,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死了。”林岚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死亡时间比苏晚晚一小时左右,也是被勒死的,红舞鞋上的血迹除了他自己的,还有苏晚的。”

陆则看着镜子里陈默的倒影,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如果陈默是凶手,他为什么要自杀?如果他不是凶手,那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把现场布置得这么诡异?

他的目光落在陈默的风衣口袋里,那里露出一角纸,像是封信。陆则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展开后,发现是张乐谱,上面印着那首童谣的旋律,右下角有个熟悉的logo——是只衔着铃铛的乌鸦,和“乌鸦杯”画展的logo一模一样!

又是乌鸦图腾!陆则的心脏猛地一缩。这起案子,果然和前两起有关联!

“查陈默的背景,”陆则对小陈说,“尤其是他和‘乌鸦杯’组织、林墨、陈景明的关系。另外,查《红舞鞋》的剧本,看看里面有没有隐藏的线索。”

雨还在下,敲打着道具间的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陆则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这面镜子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凶手的影子,还有一个横跨三起案件的巨大阴谋。

红舞鞋、童谣、乌鸦图腾……这些看似无关的元素,正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而那个穿着红舞鞋的“主人”,到底是谁?

陆则拿起那页乐谱,指尖触到纸页上凹凸的音符,仿佛能听到那诡异的童谣在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他知道,这起案子,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那双染血的红舞鞋,只是这场诡异戏剧的序幕。真正的高潮,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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