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蜷缩在巫师塔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王冠上发烫的琥珀。结界外的死寂像浸透毒汁的蛛网,将她的心跳都勒得发紧。当第一声犬吠刺破寂静时,她猛地撞开虚掩的木门,绸缎裙摆扫过门槛扬起一片灰尘。
远处的花园上空炸开墨绿色的魔法光束,宛如撕裂天幕的狰狞伤口。安柏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抹暗紫色的魔法波动,分明与攻击实验室时如出一辙!她的耳畔突然回响起卡瑞娜临走前染血的笑容,还有塞克破窗时魔杖划破空气的尖啸。
"詹姆士!"她想起了每天要遛狗的弟弟,提起裙摆狂奔,珍珠缀成的裙摆在风中发出细碎的悲鸣。转过紫藤花架的刹那,焦黑的雕塑残骸刺入眼帘,飞溅的青铜碎片还在冒着青烟。犬吠声愈发凄厉,夹杂着熟悉的咳嗽声从前方传来,安柏的喉咙瞬间被恐惧掐住。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去年生日宴上,詹姆士把悬浮彩带变成蛇,却在她被吓到尖叫时,偷偷用魔杖将"蛇"变回流光;今早他眼巴巴盯着煎饼的馋样,还有被卡瑞娜的魔法蜂鸟啄手时夸张的哀嚎......安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王冠歪斜地滑向鬓角,却浑然不觉。
她踉跄着冲向塞克杂乱的巫师台,绸缎裙摆扫过摆放整齐的魔法典籍,带起一片翻飞的书页。晨光在摆满瓶瓶罐罐的台面上跳跃,映得各色药水折射出诡异的光斑。安柏的指尖慌乱地掠过冰凉的玻璃瓶,最终死死攥住一瓶泛着幽蓝光泽的液体——瓶身标签早已脱落,仅用麻绳简单捆着,晃动时隐约能看见瓶底沉淀着细碎的金粉。
急促的脚步声从塔楼外传来,安柏将药水胡乱塞进腰间的皮质箭袋,转身时撞翻了几支正在燃烧的魔法蜡烛。火苗瞬间点燃散落的羊皮纸,她却头也不回地冲向螺旋楼梯,晨光将她歪斜的王冠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被火焰吞噬的巫师台旁。推开铁门的刹那,裹挟着焦糊味的晨风扑面而来,远处花园腾起的墨绿色魔法光束刺破天际,与澄澈的晨空形成刺目的对比。
“一定要撑住!”她对着风声低语,裙摆下的双腿已朝着爆炸声狂奔而去。腰间的药水瓶随着步伐不断撞击,幽蓝液体在晨光中泛起细密的涟漪,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时间倒流
苏菲亚坐在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将鲜奶油涂抹在煎饼上,金色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她的裙摆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当第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轰然响起时,她手中的银质餐刀猛地一颤,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几滴奶油溅落在桌布上。
“怎么回事?”她惊愕地抬起头,目光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城堡西侧的塔楼。周围的女仆们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苏菲亚攥紧餐巾,耳朵竖起,仔细聆听着后续的动静。然而,除了远处隐隐传来的慌乱脚步声,一切又归于平静。
她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正准备离开餐厅去查看情况,却见总管巴里维克匆匆跑过走廊,大声指挥着卫兵:“加强戒备!守住各个要道!”还没等她叫住对方询问,巴里维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
苏菲亚重新坐回椅子上,心却悬了起来,再也无法安心用餐。她时不时望向窗外,看着白鸽在天空中悠闲地飞过,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服自己也许只是一场意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漫长的等待中,她开始安慰自己,也许危险已经解除。
不知过了多久,当苏菲亚几乎要放下心来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突然从花园方向传来,声浪震得窗户嗡嗡作响。紧接着,熟悉而急促的犬吠声刺破空气——是詹姆士的猎犬!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让苏菲亚的血液瞬间凝固。
苏菲亚跌跌撞撞地冲出餐厅,裙摆被门槛绊住,险些摔倒。她顾不上整理歪斜的发饰,攥着被奶油弄脏的裙摆,朝着国王书房的方向狂奔。长廊里,女仆们抱着烛台四散奔逃,打翻的烛油在地毯上烫出焦黑的痕迹。
转过拐角时,她迎面撞上身披重甲的罗伦国王。罗伦国王的王冠歪斜地扣在头上,腰间的佩剑尚未完全出鞘,猩红色的披风随着急促的步伐猎猎作响。“爸爸!”苏菲亚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因喘息而颤抖,“花园...詹姆士...”
“我听到了。”罗伦国王的脸色阴沉如铁,伸手按住女儿颤抖的肩膀。这时,美兰达王后提着沾满面粉的裙摆从另一侧跑来,珍珠发网散落着糖霜。
“西侧塔楼先出事,现在又是花园...”美兰达王后看下罗伦国王,眼中满是忧虑。
“启动战时防御!”罗伦国王猛地扯开领口的金线扣,露出刻满符文的锁子甲,“传令骑士团集结,魔法师公会立刻支援!”他转身握住苏菲亚的手,将一枚刻着王室徽记的哨子塞进她掌心,“去找地窖躲起来,听到三声长号再出来。”
“我要和你们一起!”苏菲亚倔强地摇头,宝蓝色的眼睛映着远处腾起的墨绿色烟雾,“安柏在塔楼,詹姆士在花园,我不能...”
她的话被第二声爆炸淹没。这次的轰鸣震得墙面簌簌落灰,罗伦国王迅速张开手臂将女儿和妻子护在怀中。犬吠声与魔法碰撞的尖啸声从花园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分头行动!”罗伦国王看向妻子,“你带苏菲亚去安全区,苏菲亚听话。我…”
苏菲亚知道不能再任性,含泪点点头。美兰达妈妈紧紧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朝着地窖的方向疾步而去。临走前,苏菲亚回头望向爸爸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归来 。
城堡庭院的石板地被晨露浸得发潮,罗伦国王带领着仅有的三百禁卫军列成半月阵。银甲在初阳下泛着微光,长矛尖挑着的猩红战旗刚被风吹得展开,就被魔法爆炸的气浪压得低垂。
“放!”他压低嗓音挥动手臂,五十名弩手从盾墙间隙单膝跪地,淬着硫磺的短箭“咻咻”划破空气。黑巫师们正用骨杖绘制法阵的手猛地一顿——箭矢擦着最前排那人的兜帽飞过,在石墙上炸出拳头大的坑洞,反魔法粉末扬起的白烟让他们的咒文卡顿了半秒。
国王搭在弦上的箭尾缠着金丝符文,瞄准的正是法阵中央的黑袍首领。可没等箭矢离弦,对方突然扬起骨杖,墨绿色光网如潮水般漫过禁卫军的盾墙。最前排的士兵惨叫着被掀飞,铠甲上的防御符文滋滋冒起蓝烟,青铜盾牌像纸糊般碎成齑粉。
“后撤三步!”罗伦国王猛地拽住身边侍卫的腰带,自己却被气浪掀得单膝跪地。王冠滚落在满是裂痕的石板上,红宝石磕掉了边角——而三十步外的黑巫师们已完成法阵,骨杖顶端凝聚的幽光,正对着他颤抖的背影。
墨绿色的死亡光束即将吞没罗伦国王的瞬间,两道璀璨的魔法光芒如流星般划破天际。卡瑞娜周身环绕着紫色的闪电,手中法杖绽放出耀眼的护盾,与塞克的金色符文屏障重重相撞,硬生生将那道致命攻击挡了下来。剧烈的能量冲击掀起阵阵狂风,将周围的士兵们吹得东倒西歪。
"陛下,您没事吧?"卡瑞娜一边维持着护盾,一边大声喊道。她的发丝在魔法的力量下肆意飞扬,脸上满是焦急。
罗伦国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没事!凯伦还在下面苦战,你们快去支援!这里我来守住!"
塞克点了点头,手中的魔法书迅速翻动,一道道防御结界在禁卫军周围展开:"陛下小心!这些黑巫师的力量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