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九点五十，苏悦站在顾氏科技楼下，仰头看着眼前的玻璃幕墙大厦。阳光照在楼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她今天特意换了身"正经"衣服——一件没印任何梗图的白衬衫，配黑色阔腿裤，连头发都扎成了规规矩矩的马尾，手里还捏着昨晚熬夜写的"道歉声明"，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对昨天直播的反思，甚至标注了哪几个梗不该说。
"深吸一口气，苏悦，你只是来道歉的，又不是来上刑场。"她对着玻璃映出的自己小声打气，刚要往里走，就被前台拦住了。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姐笑容标准，眼神却带着审视。
"我约了顾言...顾总，十点。"苏悦赶紧报上名字，心里有点发虚——她根本没预约，昨天顾言只说让她来，没说要怎么联系。
前台在电脑上查了查，抬头说："抱歉，顾总今天的日程里没有您的名字。您方便联系一下顾总那边的助理吗？"
苏悦正尴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让她进来。"
她回头，就见顾言站在不远处，还是昨天那身深灰西装，只是没戴领带，领口松了两颗扣子，少了点压迫感，却依旧透着疏离。他身边跟着个戴眼镜的助理，正低头跟他说着什么。
"顾总。"苏悦赶紧站直了身子，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学生。
顾言没看她，对助理说了句"把上午的会推到十点半"，就径直往电梯走。苏悦赶紧跟上，进电梯时差点被门夹到，还是顾言伸手挡了一下。
"谢谢。"她小声说。
电梯里没人说话，只有数字不断跳动。苏悦盯着自己的鞋尖，感觉空气都快凝固了。她偷偷抬眼瞥了顾言一眼，发现他正看着电梯壁上的公司宣传语，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顶层，顾言把她带进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很大，装修极简，黑白灰三色为主，书架上摆满了厚厚的专业书，连绿植都是规规矩矩的几何形状。顾言坐在办公桌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苏悦坐下，把手里的道歉声明递过去："顾总，这是我的道歉信，昨天直播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乱玩梗，给品牌方和贵公司添麻烦了..."
顾言没接，只是看着她："你觉得问题在于'乱玩梗'？"
"啊？"苏悦愣了一下，"不然...是？"
"品牌方做这个活动，是为了传递'联名合作'的理念，不是让你当脱口秀舞台。"顾言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点开昨天的直播回放，"你把'肯优麦瑞蜜'解读成'肯给我买优衣库'，把四个品牌的联名说成'干饭套餐'，有没有考虑过品牌形象？"
他的语气很严肃，没有一丝波澜，却比昨天品牌方负责人的怒吼更让苏悦紧张。她咽了口唾沫，小声辩解："可是...观众喜欢啊。昨天直播的转化率比预期高了30%，热搜也上了，很多人都是因为我的梗才点进来看的..."
"转化率高不代表品牌价值提升。"顾言打断她，"品牌需要的是长期口碑，不是一时的热度。你用低俗的梗吸引眼球，只会让品牌显得廉价。"
"我那不是低俗梗！"苏悦有点不服气，"那些都是网友常用的玩笑，大家就是图一乐，没人会觉得品牌廉价..."
"你怎么知道没人觉得？"顾言抬眼看她，眼神锐利，"我收到了三个合作方的投诉，说你毁了他们的品牌调性。"
苏悦被噎住了。她知道自己玩梗可能有点过，但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她低下头，声音小了下去："那...我该怎么办？品牌方要我赔偿吗？"
顾言没回答，反而问："你是怎么成为网红的？"
"啊？"苏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愣才说，"就是拍短视频啊，平时刷到什么梗，就自己演一遍，或者改编一下，慢慢就有粉丝了..."
"靠玩梗？"顾言皱了皱眉，"没有其他内容？"
"也不是...有时候也拍点生活日常，但粉丝还是更喜欢看我玩梗。"苏悦有点不好意思，"我没什么才艺，就嘴贫点，知道的梗多..."
顾言拿起她刚才递过来的道歉声明，翻了翻，看到上面写着"以后直播绝不提'秦始皇骑北极熊'等低俗梗"，眉头皱得更紧了："秦始皇骑北极熊是什么？"
苏悦："..."
她忘了，眼前这位是身家百亿的科技新贵，大概率不刷短视频，更不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热梗。她犹豫了一下，解释说："就是个网友编的玩笑，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一些不可能的事，用来搞笑的..."
"搞笑？"顾言显然没get到，"这种毫无逻辑的话有什么搞笑的？"
"就是因为没逻辑才搞笑啊！"苏悦急了，"就像有人说'退退退'，本来是驱赶不好的东西，后来被网友改成各种场景，比如赶作业、赶堵车，大家看了就觉得好笑..."
"退退退？"顾言重复了一遍，眼神里满是疑惑，"这又是什么？"
苏悦看着他一脸"你在说什么天书"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昨天那个高冷得吓人的CEO，此刻居然因为几个网络热梗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反差有点可爱。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见顾言瞪她，赶紧收住："抱歉顾总，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你平时不刷短视频吗？"
"没时间。"顾言言简意赅，"我每天要处理的工作很多，没功夫看这些没用的东西。"
"也不是没用啊，"苏悦小声说，"这是年轻人的交流方式嘛，就像你们做生意要懂行话，我们聊天也要懂梗啊。你要是不懂，就跟别人聊不到一块儿去..."
顾言没说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你觉得，你的直播方式，能改吗？"
"改？"苏悦愣了，"怎么改？"
"保留你的'幽默'，但去掉那些所谓的'梗'，用更得体的方式介绍产品。"顾言看着她，"品牌方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但你要补一场直播，重新介绍'肯优麦瑞蜜'套餐，把品牌理念讲清楚。"
苏悦有点犯难："可是...我要是不玩梗，粉丝可能就不看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得体'地介绍啊，那样很无聊..."
"无聊总比毁掉品牌好。"顾言语气强硬，"要么补直播，要么赔偿品牌方的损失。你选一个。"
苏悦咬了咬唇。赔偿肯定是赔不起的，补直播又怕搞砸。她抬头看了看顾言，突然灵机一动："顾总，要不...你教我？"
顾言挑眉："我教你？"
"对啊！"苏悦眼睛亮了，"你懂品牌，懂营销，你肯定知道怎么得体地介绍产品。你教我，我保证好好学，绝对不搞砸！"
她顿了顿，又加了句："而且...我也可以教你认热梗啊！等价交换，很划算的！"
顾言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又想起昨天直播里她手舞足蹈玩梗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动摇。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吐出两个字："无聊。"
但他没直接拒绝。
苏悦知道，这就是有戏。她赶紧趁热打铁："不无聊！我教你认梗，你以后跟年轻人聊天就不会露怯了。比如你跟合作方的年轻代表聊天，说一句'这方案绝绝子'，对方肯定觉得你很接地气，合作就好谈多了..."
"绝绝子？"顾言皱着眉重复，表情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看着他这副样子，苏悦笑得更欢了。她觉得，这场"道歉之旅"，好像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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