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最终还是没直接拒绝苏悦的"等价交换"提议。
那天从顾氏科技出来时，苏悦手里多了一张日程表——是顾言的助理发过来的，上面标注着未来三天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顾言"挤"出的空闲时间，地点定在顾氏楼下的咖啡馆包间。
"说白了就是监工加教学，"苏悦对着手机屏幕嘀咕，手指划到顾言助理附带的消息："顾总说，补直播前需通过他的'内容审核'，审核不通过，仍需承担赔偿责任。"
她啧了声，把手机塞回包里。行吧，为了不赔钱，别说学"得体营销"，就算让她教顾言唱蜜雪冰城主题曲，她都得硬着头皮上。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苏悦抱着个平板电脑冲进咖啡馆包间时，顾言已经坐在那儿了。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件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正低头看文件，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手背上，映出清晰的血管纹路。
"顾总，我来了！"苏悦把平板往桌上一放，拉开椅子坐下，"我做了功课！你看，这是我整理的品牌资料，还有补直播的台本初稿——"
顾言没接她递过来的平板，合上文件抬眼："先解决你的问题。"
"啊？我的问题？"
"你的'梗'。"顾言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前，"昨天你说，这是年轻人的交流方式。我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流行。"
苏悦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位高冷CEO是真打算让她教认梗啊。她眼睛一亮，赶紧点开平板里的文件夹："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我特意整理了最近的热门梗合集，分了类的！"
她把平板推过去，点开第一个视频：是前段时间火遍全网的"退退退"原版视频，大妈对着小贩叉腰驱赶，语气急促又好笑。
"这个就是'退退退'，"苏悦解说，"本来是大妈吵架，后来被网友改成各种场景，比如赶ddl、赶地铁高峰，精髓在于那个气势和手势——"她边说边站起来，学着视频里的样子叉腰跺脚，"你看，是不是很有画面感？"
顾言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眉头微蹙："幼稚。"
"这叫接地气！"苏悦坐回来，又点开一个，"这个是'秦始皇骑北极熊'，属于无厘头梗，就是把完全不搭边的东西凑一起，制造反差萌。比如你说'顾总今天居然没穿西装，像秦始皇丢了兵马俑'，别人就知道你在说他反差大——"
她话音刚落，就见顾言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消化这串"无厘头"的话。过了几秒，他才转头："所以，没有逻辑就是幽默？"
"也不是完全没逻辑，是反逻辑的幽默！"苏悦举例子，"就像你卖科技产品，突然说'这款芯片快得能追上外卖小哥的电动车'，比说'运算速度提升30%'更让人记得住啊！"
顾言没说话，指尖在平板屏幕上划了划，点开一个标着"谐音梗"的文件夹。里面是个短视频，博主拿着橘子说："你知道橘子最讨厌什么水果吗？是西瓜，因为西瓜'瓜'多（话多）。"
他沉默了足足五秒，才看向苏悦，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解："这很好笑？"
"呃...冷笑话嘛，主打一个尴尬又上头！"苏悦赶紧圆场，"谐音梗是入门级梗，适合破冰用。比如你跟合作方见面，说'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您，真是'顾'盼已久啊'——既夸了他，又用了你的姓，多自然！"
顾言："..."他显然没觉得这有多自然。
正说着，苏悦的平板弹出条消息，是助理发来的："苏姐，品牌方刚发了补直播的要求，说要突出'夏日甜蜜搭档'的主题，最好加个互动环节。"
苏悦看完叹气："你看，又来了。甜蜜搭档...怎么说才不土啊？"
她低头翻台本，没注意到顾言凑了过来。他的肩膀离她很近，带着淡淡的雪松味，苏悦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就听他说："台本给我看看。"
她把平板递过去，顾言快速翻着，手指点在其中一段："这里，你写'四个品牌就像好朋友，一起给大家送福利'——太普通了。"
"那怎么写啊？"苏悦凑过去，"我试过说'灵魂伴侣'，但觉得更土..."
顾言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抬眼看她："你刚才说，梗是反逻辑的幽默？"
"对啊。"
"那为什么不用你的方式？"他靠回椅子，"保留你的'梗'，但换个方向。比如不说'甜蜜搭档'，说'这四个品牌凑一起，就像奶茶里的珍珠和椰果——少了谁都差点意思'。"
苏悦眼睛猛地亮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赶紧拿笔在台本上改，"这样既不生硬，又有梗，粉丝肯定能get到！"
她抬头想谢顾言，却见他正看着她的平板，手指停在那个"秦始皇骑北极熊"的视频上。
"顾总，你对这个感兴趣？"
顾言收回手，端起水杯掩饰："不。只是在想，你的直播如果去掉低俗部分，用这种'反逻辑'的方式结合产品，或许可行。"
苏悦心里一动："那...你同意我补直播时用梗了？"
"可以用，但要筛选。"顾言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备忘录，"我列了几个不能用的方向：涉及低俗隐喻的、可能引发争议的、与品牌调性完全不符的..."
他念得认真，阳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时冷硬的轮廓。苏悦突然觉得，这个"热梗盲"CEO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
"对了顾总，"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我给你做了个'梗词典'，常用梗都标了意思和用法，你没事可以看看。比如这个'绝绝子'，就是'很厉害'的意思，你夸人可以说'你这方案绝绝子'..."
顾言接过小本子，封面是苏悦画的简笔画——一个小人举着"梗"字牌，旁边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北极熊。他指尖摩挲着封面，没说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去改台本！"苏悦看了眼表，抓起平板站起来，"明天我再来跟你对流程！"
她走到包间门口，回头看了眼，见顾言还在翻那个小本子，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苏悦突然觉得，这场被迫绑定的"教学局"，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她不用对着干巴巴的台本发愁了——而且，教百亿CEO认梗这种事，说出去好像还挺酷的。
而包间里，顾言翻到小本子最后一页，看到苏悦写的一行字："顾总，梗就像密码，懂了就能解锁年轻人的世界～下次见面考你哦！"
他放下小本子，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栏里输入了"秦始皇骑北极熊 出处"。
屏幕上跳出一堆短视频，他点进一个，看了几秒，眉头又皱了起来。
但这次，没再说出"幼稚"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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