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月站在云阳府对面的茶楼二层,指尖轻叩窗棂,目光沉静地打量着那座朱门高墙的府邸。
云阳府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府门前的石狮威严,门楣上"云阳"二字金漆闪耀,处处彰显着主人的权势。然而云昭月却注意到,那些看似散漫的守卫,站位间暗藏玄机——三人一组,互为犄角,无论从哪个方向突袭,都会同时面对至少两人的夹击。
"训练有素。"她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银针。
"这位小姐,可是对云阳府感兴趣?"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云昭月心头一跳——她竟没察觉有人靠近!转身时,她已换上羞涩的表情:"奴家只是路过,觉得这府邸好生气派。"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昨夜在青霜书院有一面之缘的沈砚舟。今日他一身靛蓝长衫,腰间悬着白玉佩,手持一柄乌木折扇,俨然一个翩翩贵公子,哪还有半分"血舟"的肃杀之气?
"在下沈砚舟,恰是云阳府的客人。"他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小姐若有兴趣,不妨一同入府一观?"
云昭月心中警铃大作。沈砚舟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他是否已经认出了她?面上却不露分毫:"这...恐怕不妥吧?"
"无妨,今日云夫人设宴赏花,本就广邀宾客。"沈砚舟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奴家姓苏,名昭。"云昭月随口编了个假名,故意将"昭"字咬得重些。
沈砚舟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苏小姐,请。"
云阳府内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富贵。穿过三重院落时,沈砚舟忽然压低声音:"云楼主,前面第三间厢房的床下,有你想要的东西。"
云昭月脚步一顿,眼中杀机骤现——他竟一眼认出了她!
沈砚舟却已恢复那副翩翩公子模样,指着前方花厅高声道:"苏小姐,云夫人在那边等我们呢。"
花厅中,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正与宾客谈笑。看到沈砚舟带着云昭月走来,妇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笑容:"砚舟,这位是..."
"云夫人,这位是苏昭小姐,我在街上偶遇,听闻您设宴,便冒昧邀来一叙。"沈砚舟恭敬道。
云夫人上下打量着云昭月,忽然脸色微变:"你...你姓苏?"
云昭月福了福身,故意让额前的碎发垂下,遮住自己与画像中母亲相似的眉眼:"回夫人话,奴家确实姓苏。"
云夫人很快控制住情绪,笑道:"既是砚舟带来的,便是贵客。来人,看茶!"
宴会进行得波澜不惊。云昭月注意到,云夫人频频偷看她,眼神复杂难明。而沈砚舟则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显得疏远,又不会太过亲近。
席间,一位身着绛紫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云大人!"
云昭月瞳孔微缩——这就是当今礼部侍郎,云阳府的主人,她的舅公云崇山!
"这位是..."云崇山目光如电,直射向云昭月。
"这是苏小姐,砚舟带来的客人。"云夫人急忙解释。
云崇山盯着云昭月看了许久,忽然笑道:"苏小姐看着面善,不知祖籍何处?"
"回大人话,奴家祖籍江南。"云昭月低头,掩饰眼中的冷意。
"江南好啊。"云崇山意味深长地说,"二十年前,我有个侄女也嫁去了江南。"
云昭月指尖微颤,杯中的茶水泛起细微的波纹。沈砚舟适时插话:"云大人,听说您新得了一幅《寒山拾得图》,不知可否一观?"
话题被巧妙转移,但云昭月知道,云崇山已经起了疑心。
离开云阳府时,沈砚舟主动提出送云昭月回府。
"不必了,奴家住处不远。"云昭月婉拒。
沈砚舟也不坚持,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苏小姐若有兴趣,明日午时,清茗茶楼见。"
云昭月接过信,指尖相触的瞬间,她感受到对方内力的深不可测——这个男人的武功,恐怕不在她之下。
回到静园,云昭月立刻检查了那封信。信纸普通,没有下毒,没有暗记,只有一行小字:"欲知云轻歌事,明日午时"。而真正让她震惊的是信纸角落那个小小的印记:一朵铁海棠。
"绣春楼的标记..."云昭月眉头紧锁,"他怎么会..."
正当她沉思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云昭月袖中银针瞬间出手,穿透窗纸!
"楼主恕罪!"夜锆的声音传来。
云昭月推开窗,夜锆单膝跪在院中,肩上插着那枚银针,却不敢拔出:"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
"刚收到青霜书院密报,小满小姐在书院一切安好。但..."夜锆压低声音,"属下查到,沈砚舟三日前曾秘密会见云崇山。"
云昭月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如此。"
"还有一事。"夜锆递上一枚铁海棠镖,"这是在云阳府外围发现的,但不是我们的东西。"
云昭月接过飞镖,指尖轻抚过镖身上那个小小的"玄"字,脸色骤变:"玄影卫!"
二十年前参与剿灭前朝余孽的皇室秘密组织,竟然重现江湖!
她抬头望向皇宫方向,眼神渐冷:"沈砚舟,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月光下,静园的海棠树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她的疑问。而在不远处的阁楼上,沈砚舟把玩着手中的佛珠,目光始终未离静园的方向。
"快了..."他轻声道,"就快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