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茗茶楼二楼临窗的雅座，云昭月一袭湖蓝色罗裙，指尖轻叩檀木桌面。窗外细雨如丝，为京城的青瓦白墙蒙上一层朦胧水雾。
"苏小姐来得真早。"
沈砚舟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今日换了身月白色长衫，腰间玉佩温润，手中折扇轻摇，全然一副闲散公子模样。唯有那双如墨的眼眸，深不见底。
云昭月没有起身，只是抬手为他斟了杯茶："沈公子约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赏雨吧？"
沈砚舟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布，缓缓展开——那是一幅女子画像，画中人眉目如画，与云昭月有七分相似。
"云轻歌，二十年前云阳府的大小姐。"他指尖轻点画像，"也是你的生母。"
云昭月瞳孔微缩，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微涟漪。她早知沈砚舟查到了什么，却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接。
"沈公子说笑了，我姓苏..."
"云昭月。"沈砚舟突然压低声音，"绣春楼现任楼主，江湖人称'惊棠客'。二十年前被遗弃在江南官道，由一对农家夫妇收养。"
茶盏在云昭月手中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你查我？"她声音依旧轻柔，雅间内的温度却骤然下降。
沈砚舟不慌不忙地取出另一物——半块残缺的玉佩，上面依稀可见"春"字残痕："这块玉，你应该认得。"
云昭月袖中的手猛地攥紧。那是阿娘临终前给她的玉佩，与腰间这块恰好能拼成完整的"绣春"二字。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终于卸下伪装。
"合作。"沈砚舟将玉佩推到她面前，"云轻歌之死，玄影卫重现，还有云阳府的秘密...我们目标一致。"
窗外雨势渐大，茶香氤氲中，云昭月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目光一凛，三枚银针已夹在指间。
"别紧张。"沈砚舟苦笑，"前日探查玄影卫据点时受了点小伤。"
云昭月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内力探入，果然发现他经脉有损，应是中了剧毒后强行运功所致。
"玄影卫的'断魂散'，你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她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丢过去，"每日一粒，三日后毒可解。"
沈砚舟接过药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云楼主还精通医术。"
"杀人的人，总要会救人。"云昭月起身，"三日后子时，静园后门见。若迟到，合作作废。"
她转身下楼，青丝间的白玉海棠在雨中泛着冷光。沈砚舟望着她的背影，忽然道："画像背后有玄影卫近期动向，你会感兴趣的。"
雨幕中，云昭月脚步未停，只是抬手接住了他抛来的画像。
回到静园，云昭月在灯下仔细查看画像背面的蝇头小字。越看，她的眉头皱得越紧——玄影卫不仅在监视云阳府，更在追查一块传说中的"龙纹密令"。
"楼主，小满小姐来信了。"夜锆在门外轻声道。
云昭月展开信笺，云小满稚嫩的笔迹跃然纸上，讲述着书院生活的点滴。信末却有一行小字："近日有黑衣人夜探书院，问起阿姐。"
她指尖的火苗瞬间将信笺吞噬。
"备车，去青霜书院。"
夜色如墨，青霜书院笼罩在一片寂静中。云昭月如一片落叶飘入院墙，轻车熟路地来到云小满的寝舍窗外。
窗纸上，两个黑影正在逼近熟睡的云小满！
云昭月眼中杀机暴涨，袖中银针正要出手，却见一道寒光从暗处闪过——那两个黑影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云楼主来晚了。"
沈砚舟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短剑滴血未沾。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两人："玄影卫的探子，我盯着他们一天了。"
云昭月冷冷看着他："你跟踪我妹妹？"
"保护。"沈砚舟纠正道，"毕竟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
云小满在梦中翻了个身，两人同时噤声。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少女安详的睡颜上。
"我会加派人手。"云昭月最终低声道。
沈砚舟点点头，突然神色一凛，拉着她闪到暗处。几乎同时，三枚淬毒的袖箭钉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看来今晚要活动筋骨了。"沈砚舟苦笑。
院墙上，十余个黑衣人无声出现，手中兵刃寒光凛冽。为首的男子冷笑道："'惊棠客'和'血舟'，主上一定会对这份大礼很满意。"
云昭月缓缓抽出腰间软剑，剑身在月光下如一泓秋水："沈公子，比比谁解决得多？"
沈砚舟手中佛珠突然散开，化作十二道寒芒："赌什么？"
"一个答案。"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出手。云昭月的剑光如银河倾泻，所过之处血花绽放；沈砚舟的佛珠则如索命阎罗，每一颗都精准洞穿敌人要害。
不过片刻，院中只剩下满地呻吟的黑衣人。云昭月踩住为首者的手腕："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狞笑一声，嘴角突然溢出黑血，顷刻间气绝身亡。
"死士。"沈砚舟检查其他几人，同样服毒自尽，"玄影卫的风格。"
云昭月皱眉，突然发现其中一个黑衣人袖中露出半截竹筒。她挑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张静园的布局图！
"他们早就盯上我了。"她冷笑。
沈砚舟若有所思："看来我们的合作要提前了。"他指了指远处若隐若现的火把，"官府的人快到了，先离开再说。"
两道身影悄然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满地昏迷的黑衣人和月光下安然熟睡的云小满。
回到静园，云昭月刚换下夜行衣，窗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绣春楼的暗号。
夜锆匆匆进来："楼主，刚收到密报，云阳府昨夜遭窃，丢失了一批二十年前的旧物。"
云昭月与沈砚舟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那块"龙纹密令"。
"备马。"云昭月下令，"我要夜探云阳府。"
沈砚舟把玩着重新串好的佛珠："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了。"
云昭月瞥了他一眼："你可以不去。"
"那怎么行？"沈砚舟笑道，"万一你偷看的是我的答案呢？"
月光下，两道身影如鬼魅般向云阳府掠去。静园的海棠树上，一朵红花悄然坠落，如同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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