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芒在通道石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云崇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云崇山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冰冷的杀意。
云昭月将母亲的日记贴身收好,指尖抚过腰间软剑。沈砚舟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用唇语道:"等等。"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屈指弹向通道深处。铜钱撞在石壁上发出清脆声响,随即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十余支弩箭从暗孔中疾射而出,深深钉入对面的墙壁。
"你舅公倒是准备充分。"沈砚舟轻笑,手中佛珠突然散开,十二颗檀木珠精准地打入墙上的暗孔,机关运转声戛然而止。
云昭月深深看他一眼:"你对云阳府的机关很熟悉。"
"无字阁的藏书楼里,恰好有云阳府百年前的建造图。"他说话间,又一颗佛珠打出,正中突然落下的铁栅机关枢纽。
铁栅在离他们头顶三尺处卡住。云崇山的怒喝从通道另一端传来:"什么人?!"
云昭月再不犹豫,软剑如银蛇出洞,剑尖点地借力,身形如鬼魅般掠向声音来处。沈砚舟紧随其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
通道尽头,云崇山带着十余名黑衣死士严阵以待。看到云昭月时,他瞳孔骤缩:"果然是你这孽种!"
云昭月剑尖直指云崇山:"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云崇山狞笑:"那个叛徒?她死有余辜!"他挥手,"杀了他们!"
死士一拥而上。云昭月剑光如瀑,每一剑都带起血花。沈砚舟的短刃则刁钻狠辣,专攻要害。两人背靠背而战,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左三。"沈砚舟突然道。
云昭月想都没想,软剑直取左侧第三名死士咽喉。剑至半途突然变招,恰好挡住从右侧偷袭云崇山的一刀。
"默契不错。"沈砚舟轻笑,佛珠打落三枚偷袭的飞镖。
云崇山见久攻不下,突然掏出一个瓷瓶砸在地上。紫色烟雾瞬间弥漫通道!
"闭气!"云昭月急喝,却见沈砚舟不避反进,短刃直取云崇山面门。
烟雾中传来云崇山的闷哼。待烟雾散去,只见他脸上多了一道血痕,而沈砚舟袖口被划破,渗出发黑的血迹。
"你中毒了!"云昭月扶住踉跄的沈砚舟。
"无妨。"沈砚舟扯下袖口,露出已经发黑的手臂,"先拿下他。"
云昭月眼中寒光暴涨,软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的海棠纹路泛起诡异红光。云崇山脸色大变:"海棠血剑!你竟然练成了!"
剑光如血,所过之处死士纷纷倒地。云崇山连连后退,突然按动墙上机关,地面陡然裂开!
云昭月正要追击,却听身后沈砚舟闷哼一声倒地。她咬牙收剑,扶起沈砚舟跃出正在闭合的地缝。
"为...为什么救我?"沈砚舟气息微弱,"明明可以抓住他..."
云昭月撕开他衣袖,只见黑气已经蔓延到肩头:"闭嘴。"
她取出银针封住他心脉要穴,低头吸出毒血。沈砚舟怔怔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轻笑:"云楼主这是在关心我?"
"你死了谁帮我查案。"云昭月冷着脸,手下却不停,从怀中取出药瓶倒出三枚药丸塞进他嘴里,"吞下去。"
药丸入腹,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沈砚舟惊讶地发现毒素竟被压制住了:"这是什么药?"
"海棠露。"云昭月扶他起身,"能解百毒,但三日内不能动用内力。"
远处传来喧哗声,显然是府中守卫被惊动了。云昭月蹙眉:"能走吗?"
"恐怕要劳烦云楼主了。"沈砚舟虚弱地靠在她肩上。
云昭月瞪他一眼,却还是揽住他的腰纵身跃上房顶。几个起落间,两人已消失在连绵的屋脊之后。
回到静园,云昭月将沈砚舟安置在厢房榻上,重新为他处理伤口。烛光下,他肩胛处一道旧伤疤引起她的注意——那形状,竟与她记忆中某个模糊的画面重合...
"这伤怎么来的?"
沈砚舟低头看了眼,不在意道:"小时候淘气,从树上摔下来被树枝划的。"
云昭月指尖轻抚过那道疤痕,突然掀开他衣领,看向他后颈——一枚小小的红痣映入眼帘。
她的手猛地一颤:"是你..."
十二年前,江南那场大雪中,那个为她挡下追兵重伤昏迷的少年...
沈砚舟轻笑:"终于想起来了?"
窗外突然传来三声鹧鸪叫——绣春楼的紧急信号。云昭月神色一凛,匆匆写下药方:"我有事要处理,你好好休息。"
她转身时,沈砚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小心玄影卫的'鹧鸪箭'。"
云昭月一怔,点头离去。
夜锆正在院中等候,脸色凝重:"楼主,青霜书院出事了。小满小姐失踪了。"
云昭月周身杀气骤现:"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夜锆递上一枚鹧鸪形状的铁箭,"这是留在现场的。"
箭尾系着张字条:"欲换人,独往城西土地庙。"
云昭月捏碎字条,眼中血色翻涌:"备马。"
"楼主,恐怕有诈..."
"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她转身走向马厩,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经过厢房时,窗内传来沈砚舟的声音:"我陪你。"
"你中毒未清..."
"无妨。"窗子推开,沈砚舟已经换好衣衫,脸色虽苍白,眼神却清明,"毕竟..."
他微微一笑:"十二年前我就说过要保护你的。"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交融在一起。
静园外,夜风卷起满地海棠花瓣,如同洒下一地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