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土地庙在夜色中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残破的庙门在风中发出吱呀声响。云昭月单骑而至，白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来了。"她的声音在空庙中回荡，"把人带出来。"
阴影中走出三个黑衣人，为首的男子手持鹧鸪弩，弩箭直指被绑在柱上的云小满。少女嘴上贴着胶布，眼中含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云楼主果然重情义。"黑衣人冷笑，"想要你妹妹活命，就拿龙纹密令来换。"
云昭月指尖轻抚袖中软剑："我怎么知道交出密令后，你们会放人？"
"你只能相信。"黑衣人扣动弩机，"我数三声。"
"一。"
云小满突然剧烈挣扎，被黑衣人狠狠扼住咽喉。
"二。"
云昭月缓缓抬手，似乎要取出什么——
"三！"
破空声骤然响起！但不是来自鹧鸪弩，而是庙梁上射下的三枚佛珠，精准打落黑衣人手中的弩箭！
几乎同时，云昭月软剑出鞘，剑光如血直取黑衣人咽喉。另外两人刚要动作，却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银针定在原地。
沈砚舟从梁上飘然而下，脸色虽苍白，手中佛珠却稳如磐石："玄影卫就这点本事？"
云昭月割断云小满身上的绳索，少女立即扑进她怀里："阿姐！他们说要拿我换什么密令..."
"没事了。"云昭月轻拍她的背，目光却冷冷扫视四周，"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庙外突然亮起数十火把，将破庙照得亮如白昼。云崇山带着大批官兵出现在庙门口，义正辞严："大胆狂徒！竟敢绑架官家小姐！"
云昭月将云小满护在身后："舅公来得真是时候。"
云崇山指着地上昏迷的黑衣人："这些贼人本官追查多日，多谢二位相助擒获。"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位沈公子...似乎是无字阁的逃犯？"
官兵立即围住沈砚舟。云昭月正要开口，却被沈砚舟用眼神制止。
"云大人好眼力。"沈砚舟坦然伸出双手，"在下确实与无字阁有些渊源。"
云昭月突然道："且慢。"她走到那个被佛珠打晕的黑衣人身旁，撕开他衣袖，露出手臂上的玄影卫刺青，"云大人追查的贼人，怎么会有皇室暗卫的标记？"
云崇山脸色微变："休得胡言！这分明是伪造..."
"是不是伪造，请旨让宗人府查验便知。"云昭月声音清冷，"正好我也想知道，玄影卫为何要绑架我妹妹。"
双方僵持之际，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一队禁军疾驰而至，为首将领亮出金牌："奉旨，所有涉案人员即刻带入宫中问话！"
云昭月与沈砚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凝重。
皇宫偏殿，烛火通明。云昭月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听着太监尖声宣读证词。云崇山站在一旁，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人证物证俱在，云氏昭月与无字阁逆贼沈砚舟勾结，谋害朝廷命官..."太监合上卷宗，"陛下有旨，将二人押入天牢候审！"
侍卫上前拿人。云昭月突然抬头："臣女有证物呈上！"
她从怀中取出那本日记："此乃家母云轻歌遗物，记录云崇山私通玄影卫、谋害忠良之罪证！"
云崇山脸色骤变："胡说！那分明是伪造..."
"是否伪造，一验便知。"屏风后突然传来清朗的声音。身着明黄常服的年轻皇帝缓步走出，手中把玩着半块龙纹玉佩，"云爱卿，你可知罪？"
殿内局势瞬间逆转。禁军将云崇山团团围住，他颓然跪地，突然指向沈砚舟："陛下！无字阁才是真凶！他们..."
话音未落，一支鹧鸪箭突然从梁上射下，直取云崇山咽喉！
云昭月软剑疾出，堪堪击偏箭矢，箭尖仍划破云崇山脖颈。沈砚舟同时出手，佛珠打向梁上暗处，传来一声闷哼。
"留活口！"皇帝厉声道。
可惜晚了。梁上人咬毒自尽，尸体跌落在地——竟是云崇山的管家！
云崇面如死灰，突然大笑："好个一石二鸟..."他猛地喷出黑血，倒地气绝。
皇帝皱眉："服毒了。"他转向云昭月二人，"今日之事，朕自有决断。你们先退下吧。"
出宫路上，云昭月突然拉住沈砚舟："梁上那人，是你安排的？"
沈砚舟苦笑："若是我的人，何必多此一举救他？"
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云昭月这才发现他后背渗出血迹——方才击偏那箭时，他竟用身体为她挡了暗器！
"你..."她指尖轻颤，"何必如此。"
沈砚舟轻笑："十二年前没保护好你，如今总不能再看你受伤。"
远处传来更鼓声，夜色深沉如墨。云昭月望着宫墙外的万家灯火，突然道："三日后，我要去江南查母亲的事。"
"巧了。"沈砚舟转动佛珠，"无字阁在江南也有些旧案要查。"
两人并肩走在长街上，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静园门口，云小满提着灯笼焦急等候。看到云昭月，她立即扑过来："阿姐！陛下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事了。"云昭月揉揉她的头发，"三日后我要去江南，你..."
"我要一起去！"云小满紧紧抱住她，"我再也不要和阿姐分开了！"
云昭月看向沈砚舟，他微微一笑："同舟共济，岂不正好？"
夜风中，三人的身影在灯笼暖光中渐渐模糊。谁也没注意到，远处阁楼上，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鹧鸪声再起，这次带着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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