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的晨钟还未散尽，三辆青布马车已驶入京城永定门。云昭月掀起车帘一角，京城的喧嚣扑面而来，与姑苏的婉约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都带着权力的铁锈味。
"先回静园。"云昭月放下帘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海棠剑。对面榻上，两个云小满依偎着熟睡，金色的杏花胎记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沈砚舟靠在车壁假寐，脸色仍有些苍白。锁魂散的毒虽暂时压制，但每日子午时分仍会发作。昨夜他又咳了血，血色暗沉，带着诡异的金丝。
"看够了？"他突然睁眼，唇角带着惯有的戏谑。
云昭月移开视线："你的毒..."
"死不了。"他凑近些，气息拂过她耳畔，"云楼主这是在关心我？"
车外突然传来喧哗。夜锆勒马急报："楼主，前面是玄影卫设的卡子，在查通关文牒。"
云昭月与沈砚舟对视一眼。他们的文牒虽无破绽，但车上的两个云小满太过显眼。
"我去应付。"沈砚舟正要起身，却被云昭月按住。
"不必。"她从怀中取出块玄铁令牌，"绣春楼的'惊棠令'，应该比文牒管用。"
令牌抛出车外，领头的玄影卫校尉接住一看，脸色骤变，慌忙挥手放行。
马车驶过卡子，云昭月冷眼看着校尉匆匆离去的身影："他在给宫里报信。"
"正好。"沈砚舟把玩着佛珠，"省得我们去找她。"
静园的海棠开得正盛。云昭月刚安顿好两个妹妹，顾娘子就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沈公子的毒不能再拖了。"她搭脉后神色凝重，"锁魂散已侵入心脉，需以至亲心头血为引，佐以皇宫冰窖的千年雪莲。"
云昭月蹙眉："雪莲好办，但至亲..."
"我有办法。"沈砚舟突然开口，"今夜子时，带我去一个地方。"
子时的西郊荒山，野坟林立。沈砚舟停在一座无碑坟前，焚香三柱。
"父亲，孩儿来了。"他竟徒手刨开坟土，露出具黑檀棺材。
棺盖开启的刹那，云昭月瞳孔骤缩——棺中空无一物，唯棺底刻着幅地图：皇宫冰窖的暗道图！
"这才是他真正的遗物。"沈砚舟轻抚地图，"当年他假死脱身，暗中绘制了这张图，就为有一天..."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火把！月贵妃的声音从林外传来："本宫就知道，你们会来挖坟！"
玄影卫如潮水涌来。云昭月软剑出鞘，却见沈砚舟突然咳血倒地，肩头浮现出金色杏花纹路——与云小满的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月贵妃大笑，"锁魂散根本不需要解药，它本就是用来唤醒沈家血脉中的前朝蛊毒！”
她猛地撕开衣袖，露出同样的金色纹路："沈临风那个叛徒，以为换掉你的命格就能保住你？殊不知沈家血脉，生来就是公主的药引！”
云昭月剑光暴涨，直取月贵妃咽喉："你对他做了什么？"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月贵妃轻巧避开，"当年他给我下蛊，如今他儿子代受，很公平。”
混战中，沈砚舟突然跃起，佛珠尽数射向月贵妃："走！去冰窖！”
云昭月咬牙背起他，按地图所示冲入荒山密道。身后传来月贵妃的厉笑："跑吧！正好带本宫找到雪莲！”
密道直通皇宫冰窖深处。万年寒冰中，那株雪莲莹莹生光。云昭月刚采下雪莲，整座冰窖突然震动！
"中了！"月贵妃从暗处走出，"这根本是个陷阱，雪莲就是机关枢纽。”
冰墙迅速合拢，将三人困在方寸之地。月贵妃抚摸着冰壁："好好看着，你们是怎么变成冰雕的。”
寒气刺骨中，沈砚舟突然握住云昭月的手："怕吗？"
"怕。"她反手握紧，"更怕你死。”
他轻笑，染血的手指在她掌心画了个符咒："那就赌一把。”
符咒成形的刹那，两个云小满突然出现在冰墙外！她们手拉着手，金色瞳孔亮如旭日：
"月贵妃，你忘了杏花蛊最怕什么？"
姐妹俩同时割破手腕，血滴在冰上竟燃起金色火焰！冰墙迅速融化，月贵妃惨叫着想逃，却被火焰缠住双脚。
"以双生血脉，破虚妄之咒。"她们齐声吟唱，"母亲留下的最后礼物，就是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火焰吞没月贵妃的刹那，她尖叫道："你们以为赢了？沈砚舟身上的蛊毒已入骨髓，他活不过..."
声音戛然而止。冰窖恢复寂静，只剩雪莲在云昭月手中微微发光。
她将雪莲瓣喂入沈砚舟口中，又割破自己手腕，将血渡给他。金光从两人相触的伤口涌出，渐渐凝成朵并蒂海棠。
"原来至亲之血..."顾娘子惊呼，"指的是命定之人的心头血！”
沈砚舟睁开眼，瞳孔已恢复正常。他轻抚云昭月苍白的脸："这下，真的扯平了。”
窗外传来第一声晨钟。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京城的棋局，才刚刚展开。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