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冲着香气而去,果然就见陈家生站在灶台前剁着馅,嘴上笑纹越裂越大,上前一步抱住,长吸一口气,心满意足:“我来了。”
陈家生骤然被人抱住险些剁了自己手指,听得声音知是凤来,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晚了三天?”由着凤来抱着,陈家生也不挣扎,只继续剁着手上肉馅。
三天没见,只觉得这人身上的香味又浓郁了许多,忍不住凑到了颈项处细细嗅闻:“是我错。我想仔细想清楚一些事……”陈家生只当是那生意上的事:“想明白了?”凤来笑出声来:“想明白了。”说罢一口亲在了那脖颈肉上。
陈家生只觉得脖颈处触感与往日不同,呆了呆才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转身推开还在那处磨蹭的凤来,满面通红:“怎、怎……你你、你做什么?”凤来执了陈家生的手,不顾上头生肉油脂,正色道:“陈师傅,我觉得,这辈子我的胃和人都是离不开你的,以后,以后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好不好?”
陈家生还只道凤来言说的是那吃食一事,莫名点头:“自然是好的。我也乐意做给你吃。”说完窘迫了一番,才续道:“可是你刚刚……刚刚……那样不好。”凤来贴近了一步,轻言软语道:“我说的一辈子,指的是在一起一辈子,从此以后,你我再不娶妻,等上百年,再葬在一块,生前死后都不寂寞,好不好?”
陈家生再怎么愚钝,此时也都明白凤来所言了。几乎是有些被吓到了,陈家生往后一退,连连摇头:“胡言,胡言。你……我……你我之间怎么能同夫妻之情?你是、你是想吃的想疯了。你放心,就算没有这一层,我也乐意给你做一辈子的吃食。”凤来早料到陈家生这个反应,双眼亮晶晶的步步迫近:“我且问你,这三天来,你想我不想?”
陈家生老实点头:“想的。”凤来满意一笑:“我也是想的。想得眼前处处是你。”陈家生闻言脸上更红,又听得凤来凑近了问:“我再问你,之前那七天,你喜欢不喜欢?”陈家生想及那七天的日子,脸上露出了喜乐温柔的神色:“那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日子。”凤来连连点头:“我也是的。只觉得平生没有再快乐的日子了。”陈家生听了此句,只觉得心里欢喜如蜜,眉眼都舒展了开来。
说罢凤来温柔的摸了摸陈家生脖颈:“我再问你最后一句,如果我娶了妻,从此与我娘子举案齐眉,恩爱甜蜜,如胶似漆,你我再不能同台进食,再不能肆意言语,你可愿意?”陈家生一呆,想了许久,只觉得眼前依稀可见一绝世美人,无处不在,从此凤来再不对他展颜,再不食他手中茶点,离得如此之远,面目居然都模糊了起来。越想越难受,陈家生只是摇头:“不对,不对,你这么说不对……就算、就算你娶妻,我们也还是知己……娶妻当娶贤,她一定不会、不会……”不会什么却说不出来,凤来趁热打铁,声音越发低缓起来:“哪家女子不善妒,怎会允许自家夫君与外人那么亲近?况且我这辈子,只吃得下你做的食物,你若是不在我身边,岂不是叫我白白饿死?”
陈家生脑子糊成了一团,下意识的想到了老师傅的女儿。陈家生平生接触得最多的女子,确实就那么一位,想起她小肚鸡肠,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就是一冷,慢慢的就往凤来指引的方向想了去。凤来的话有失偏颇,但好在陈家生没遇到过太多女子,想了半天处处都是老师傅女儿的模样,竟然生出了凤来可怜的印象,那头,居然就摇不下去了。
凤来索性抱住了陈家生,亲了上去。千言万语,都抵不上感觉二字。
陈家生只觉得眼前一黑,唇上就遇上了温柔舔舐,明明极是轻柔的,却又有点疼痛的撕咬,脑中轰然声响,只觉得世间万物都淡了去,心跳如鼓,血脉奔流,天地都旋转了起来,脚下失了平衡,被凤来牢牢搂着,有种甜蜜的味道从唇上传来。陈家生不由得就微启了唇,竟然被一柔软物事钻了进来大肆施虐,舔过的地方着火一般的焚烧,又涂了蜜一般的香甜,不过片刻,陈家生就觉得,这嘴已经不是嘴了,仿佛自己成了那最香甜的鲈鱼,最筋道的沙河粉,最润滑的肉鸡,被饕餮食客从头大啖,半点不剩。
意识到陈家生快喘不过气了,凤来这才意犹未尽的退开,慢慢在他脸上轻吻着:“吸气……吸气……”大口喘气的陈家生完全靠着凤来支撑,傻了半天才回转过来,想起自己反应,想起往日相处,想起那日见到的兔儿爷,那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师傅回答,不知在什么地方浮了出来。
师傅面色严肃,眼神清正,看着他,认认真真的道:“情之一字,最是难得,若是日后有幸寻得,莫轻视莫放过,尽心而止。”说罢师傅一指那大堂嘻笑两人,续道:“他人之情,不食不知其中味。切记切记。”
凤来不知陈家生在想什么,见他双眼朦胧,神思不属,不由得担心他仍难接受,咬牙大声道:“你即便骂我强夺,嫌我豪取,我也是绝不放手的了!”陈家生怔怔看了凤来半晌,脸越来越红,半晌,突然咬牙一般吐出了四字。即便离得如此之近,凤来还是听不清那几乎含在了嘴里的音节,莫明的疑惑相望,陈家生更加窘迫,又清了清喉咙,才抖着嗓子再度吐出那四字:“你的口味……”最后两字几乎含在了一起,凤来听是听出来了,却越发不解:“我的口味?”
陈家生已经连身子都在抖了,血充上了脸部,仿佛连舌头都大了几倍:“你用真心与我换──我便用真心与你换。从此……从此……从此为你做菜,只你口味。”
凤来呆了许久,突然醒转过来,喜发欲狂,恨不得抱住陈家生转上几圈,又恨不得半夜狼嚎,嚎得全县都知晓心中狂喜,激动得颤了半天,才终于释放自己忍了许久的欲望──一口咬在了陈家生的脖颈处。
陈家生被咬得吃疼,又感觉到凤来在轻轻舔舐,便由得他在自己脖颈去轻咬舔吻。初识情滋味的陈家生又是甜蜜,又是羞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感觉心中情思翻涌,越发不可收拾。凤来得了便宜,更是得寸进尺,顺着脖颈吻上嘴唇,唇齿交缠间含糊问道:“随我回凤宅,我们再不分开,好不好?好不好?”用的虽是询问,但语气却是笃定的,二人才心意相通,最是甜蜜的时候,陈家生怎么可能舍下自己?
陈家生被吻得昏昏然,几乎就想点头,突然想起与小二的允诺,“啊”然一声,险些咬下了凤来舌头,尴尬的推开凤来,一脸内疚:“这……这……”凤来瞠目,没想到到了此时竟然还有变故,果然就见陈家生心虚不已:“我、我……我答应了小二,要喝了他的媳妇茶,才……才离开……”
凤来眼前一黑,总算明白了小二脸上那灿烂笑容是怎么来的了:“你真是……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且不说□勃发,恨不得天天相守,就是自己的胃,早就发誓除他之外再无二人,岂不是每天只能靠那半个时辰果腹?
门外偷听已久的小二闻得门内哀嚎,满脸欢喜,直看得身旁黄真一阵寒颤,心里除了阿弥陀佛四字再无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