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奥菲修斯视线从眼睛移动到了杰克的鼻尖,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站在冰面上,平静的冰面下是激涌的暗流。
杰克沉默着,身旁的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的脆响,成为他们之间可悲的厚障壁上扎进去的钉子。奥菲修斯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越发的冷静,他现在已经听不到坏孩子的吵闹了,耳边只有嗡嗡的耳鸣声,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心底好像只有一个冲动,把奥菲修斯压在沙发上,然后躲在他的怀里哭。
(对不起)
“你的沉默,你的颤抖,让我感到害怕。杰克,你没有恨我,你也没有冲我吼叫,这本就让我感到意外。在我的幻想中,你会惩罚我。”
“我永远不会!”杰克像是被戳中了伤口,几乎是吼出来,他猛的跳起来,抓住了奥菲修斯。奥菲修斯忽然看到他微卷的头发下那双含着泪的眼。奥菲修斯忽然就愣住了,他忽然就觉得脖颈被衣领勒住的感觉如此真实。
眼泪落在脖颈的感觉是如此炽热,像是忽然扎在皮肤上的刀。这把奥菲修斯扎醒了,这不是意料内的结果。他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不是虚假的,那一滴眼泪不是假的,脖颈上的凉意也不是假的。
“这不对……”奥菲修斯的手指轻轻蜷了蜷,指尖触摸到的是残留的体温。他握紧了手,指甲掐进肉里的疼痛感,让他忽然清醒了。为什么在痛?死人也能感觉到痛吗?
奥菲修斯忽然清明了,他盯着那双眼,他好像从那双眼里看到了其他人……不只是杰克,是他之前像玩儿一样相处过的其他人。
“求你了,父亲!你这是在折磨我!”杰克触电一般弹开,松开了提着奥菲修斯领子的手。他倒在了地上,完全没有一个意气风发青年艺术家的优雅与热烈。
杰克跪坐在地上,身体僵硬着。他什么都想起来了,血液的温暖,与河流的冰冷,他都想起来了。我也很糟糕啊……我和坏孩子有什么区别呢?
“我现在全想起来了……客厅的座钟无数次孤寂的回响,我徒劳的等待着你,却得不到任何消息。我到处询问,到处寻找,这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语气逐渐加重,脸上悄悄的渗出泪来。
杰克猛的弹过去,扑在了奥菲修斯的脚边。“求你看着我好吗……我要向你赎罪,你面前的是一个杀人犯……是令人恐惧的开膛手……”
“每当我身上沾满血液的醒来时,我就知道我们又伤害了一个人,我试图保持清醒,却总是抵挡不住他。没有神明可以饶恕我们的罪孽,除了你我的父亲,我的天父,我的生命之源,原谅我的过错。”
奥菲修斯的大脑已经处于超负荷的边缘,所有的感情突然涌向他的心脏,他现在感觉心脏好闷,像是要炸掉一样。“杰克,我不会怪你。其实我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人。我傲慢,自大,且淡漠,我的情感观早就被创伤刺破漏风。我只有完全把思想抛除,沉浸在虚假的世界内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