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8点半的A大教学楼，走廊里还飘着未散尽的消毒水味。三楼的阶梯教室已经坐了大半，早课的困倦像薄雾般弥漫，直到第一排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气声，才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细碎的涟漪。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飘向前方——朴灿烈坐在那里。
这个名字在A大几乎等同于“传说”。金融系的顶尖学霸，篮球场上能凭一己之力逆转战局的绝对主力，更要命的是那张被艺术系教授称为“上帝精心雕刻”的脸。可他最广为人知的标签，是“高冷”。递水的女生会被他目不斜视地绕开，课堂上主动搭话的同学最多得到一个单音节回应，常年独来独往，周身像罩着层无形的冰壳。
此刻，这层冰壳却像是融化了。
朴灿烈没像往常一样把专业书摊得整整齐齐，指尖甚至没碰过那本厚重的《计量经济学》。他微微侧着身，晨光从高大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的手指正落在乔祠摊开的笔记本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那本子边缘卷得厉害，字迹也东倒西歪，和他本人一丝不苟的风格格格不入。
“这里标错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晨起的微哑，却意外地温和。指腹点过其中一行批注，“宏观经济的核心公式不是这个，是Y=C+I+G+NX，你写成微观的了。”
乔祠嘴里塞着半个肉包，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食的小松鼠。她含糊地“唔”了一声，眼睛盯着笔记本，手里的包子汁差点滴在纸页上。朴灿烈眼疾手快地抽出旁边的纸巾，替她挡住那滴油渍，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乔祠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后知后觉地挠挠头：“昨晚赶论文太困了，记混了。”
“下次别熬那么晚。”他说着，已经拿起笔，在错误公式旁边重新写下正确的，字迹遒劲有力，和她的潦草形成鲜明对比。写完还不忘画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她的错误处，像在给小学生批改作业。
乔祠吸了吸鼻子，视线越过笔记本，落在桌对面的豆浆上。她刚想探身去够，手腕还没伸直，那杯温热的豆浆已经被递到了眼前。朴灿烈甚至细心地拧开了盖子，杯口朝上递过来，避免她洒到手。
“谢啦。”乔祠笑嘻嘻地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这一幕落在后排，简直像投下了颗炸弹。
几个女生飞快地低下头，课本竖得老高，遮住了半张脸，手机屏幕却在课本后面亮着，镜头悄悄对准前排。有人在小群里疯狂敲字：
“我没看错吧？朴灿烈在给乔祠改笔记？？”
“还有拧瓶盖！天知道上次我递给他矿泉水，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之前谁说乔祠追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出来挨打！这明明是双向奔赴吧！”
“他居然还帮她拎包！乔祠那个帆布包不是一直扔在桌角吗？现在在他腿上啊！”
群消息刷新得飞快，没人注意讲台上的教授已经清了清嗓子。直到粉笔头敲在黑板上的声音响起，后排才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手机屏幕偶尔亮起的微光，和此起彼伏的、压抑的心跳声。
朴灿烈对此仿佛毫无察觉。他帮乔祠把散落的笔记页一张张理好，甚至还细心地折了个小角做标记，然后才把笔记本推回她面前。乔祠冲他眨眨眼，把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递过去：“给你？肉的，挺好吃。”
他看着她沾了点面粉的指尖，喉结微动，摇了摇头：“不用。”却伸手替她擦掉了嘴角的面粉渍，指尖的温度落在皮肤上，像羽毛轻轻扫过，乔祠的脸颊倏地有点发烫。
早课的铃声终于响起时，乔祠几乎是立刻弹了起来，手快脚快地收拾好东西，一把抓住朴灿烈的手腕就往外冲：“快点快点！去晚了就没了！”
“什么？”朴灿烈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却没挣开，反而下意识地跟上她的脚步，另一只手不忘拎起她那个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大概装着她的课本和零食，沉甸甸的，他却拎得毫不费力。
“校门口那家奶茶店，今天有草莓奶盖限量款，第二杯半价！”乔祠跑得飞快，马尾辫在身后一甩一甩的，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朴灿烈被她拽着，脚步却配合地加快了些。白衬衫的袖口被他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又不失力量感。他身形挺拔，走得沉稳，和身边蹦蹦跳跳像只小兔子的乔祠形成鲜明对比，可看在眼里，却又觉得意外地和谐，像一幅精心构图的画。
奶茶店前果然排起了长队，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头。乔祠刚跑到队尾，就泄了气，拖着长音哀嚎：“怎么这么多人啊……”
她转过身，对着朴灿烈垮下脸，眼珠转了转，突然有了主意。下一秒，朴灿烈感觉后背一沉，乔祠已经手脚并用地趴在了他背上，像只树袋熊。
“我不想排队，好累啊。”她把脸埋在他的后颈，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耍赖的意味，“你背着我排，好不好？”
周围排队的学生瞬间安静了，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有人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这可是朴灿烈啊！那个连和女生并肩走都嫌麻烦的朴灿烈，居然被人这样“骑”在背上？
朴灿烈却像是没感觉到那些目光。他甚至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托了托乔祠的大腿，调整了个让她更稳当的姿势，然后就那么背着她，站进了队伍里。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价目表上，眉头微蹙，像是在认真研究，片刻后，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记住了，草莓奶盖，少糖，去冰，加珍珠。
乔祠趴在他背上，偷偷掀起眼皮，正好对上旁边一个女生震惊的眼神。她非但没不好意思，反而冲对方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朴灿烈背着乔祠，在长长的队伍里耐心地等待着，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褪去了平日里的冷硬。乔祠的脸颊贴着他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像某种让人安心的鼓点。
不知是谁，悄悄按下了快门。
这张照片当天下午就出现在了A大的校园论坛上，标题起得格外抓人眼球：《惊天反转！朴校草不仅帮女生拎包，还背人排队买奶茶？朴灿烈，你变了！》
帖子里的照片不算清晰，却把画面定格得恰到好处——朴灿烈微微侧着头，阳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乔祠趴在他背上，正对着镜头做鬼脸，嘴角还扬着狡黠的笑。两人身后是蜿蜒的长队，背景里的奶茶店招牌鲜红醒目，却衬得他们俩格外显眼，像被世界温柔包裹的两个小点。
评论区瞬间炸了锅，刷新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我揉揉眼睛，这真的是朴灿烈吗？那个能靠眼神冻死人的朴灿烈？”
“拎包、改笔记、拧瓶盖、背人……这反差萌我直接原地去世！谁懂啊！”
“之前赌乔祠三个月内追不到他的，现在是不是该准备赔钱了？”
“磕疯了磕疯了！这对CP我锁死！钥匙直接吞了！”
“所以他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就在众人吵得热火朝天，甚至有人开始扒两人过往的“交集证据”时，一个熟悉的ID突然出现在评论区——是朴灿烈的账号。
这个账号平时除了转发学生会的通知，几乎从不冒泡，像个沉睡的僵尸号。此刻，它却在那条热帖下留了言，只有两个字：
“为她。”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长篇大论的告白，就这简单两个字，却像投入湖心的巨石，瞬间让沸腾的评论区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猛烈的讨论。
“啊啊啊啊啊‘为她’！这两个字杀我！”
“我宣布这是今年最苏的情话！没有之一！”
“磕到了磕到了！朴校草是真的陷进去了！”
奶茶店前，乔祠正趴在朴灿烈背上刷着手机，看到这条评论时，眼睛瞬间亮了。她猛地抬起头，把手机屏幕凑到他眼前，故意拖长了调子：“哟，朴学长，现在全校都知道你为了我‘变了’哦。你就不怕掉你高冷校草的面子？”
朴灿烈刚接过店员递来的两杯草莓奶盖，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阳光落在他眼底，漾开细碎的光，他把那杯去冰的递到她手里，耳尖悄悄泛起一点红，嘴上却理直气壮：“变了不好吗？”
“好啊。”乔祠吸了一大口奶盖，甜丝丝的草莓味在舌尖散开，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偷吃到蜜糖的小狐狸，“最好变得再黏人点，天天跟着我，寸步不离那种。”
朴灿烈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喝得太急，嘴角沾了点白色的奶盖，像只长了白胡子的小猫。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指腹替她擦掉那点奶渍，动作轻柔得不像话。指尖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一下，空气里仿佛有甜甜的泡泡在炸开。
乔祠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吸着奶茶，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扬到了耳根。
阳光穿过奶茶店的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乔祠的手指被他轻轻捏着，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路过的学生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笑着走开，有人还在小声嘀咕：“看来传言是真的，朴灿烈是真的被乔祠‘收服’了。”
乔祠听到了，却没反驳，只是偷偷往朴灿烈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他的胳膊。朴灿烈感受到了，脚步下意识地放慢了些，配合她的速度。
奶茶杯上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滴在手背上，有点凉，可心里却暖烘烘的。乔祠看着手里那杯草莓奶盖，又看了看身边的人，突然觉得，或许从他愿意低头替她改笔记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故事就已经开始了。
而那些关于高冷校草的传说，大概从晨光落在他侧脸，他温柔地替她整理笔记的那个清晨起，就已经悄悄改写了。
未来还有很长，早课的教室还会有很多个清晨，奶茶店的限量款也会有很多种，但只要身边是彼此，好像每一天都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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