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5 AM
七点十五分。比平时晚了十分钟。
纳西尔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骨节处还残留着睡醒后的绵软感。身侧的橘猫似乎被他起身的动静惊扰，喉咙里滚出一串细微的“呼噜噜”，尾巴尖慵懒地在床单上扫过一道弧线，又沉沉睡去。
他盯着那团暖烘烘的橘色毛球看了两秒，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它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脊背。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像揣着一个小太阳，驱散了清晨最后一丝凉意。“比我能睡啊，真贪。”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掀开被子下了床。
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冰凉的触感瞬间刺破皮肤，彻底驱散了残存的困倦。他走到窗边，“唰啦”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已是天光大亮，淡蓝色的天幕像刚洗过一样干净，阳光温柔地铺在对面的红瓦屋顶上，镀上一层浅金。几只麻雀“扑棱棱”地从窗外的枝头掠过，留下一串清脆的“叽叽喳喳”，像在宣告新一天的开始。
卧室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气流，橘猫终于醒了。它支棱起圆圆的耳朵，琥珀色的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水汽，迷蒙地望过来，眼神里带着点被打扰美梦的无声控诉。
纳西尔回头冲它笑了笑：“醒了？等会儿给你开罐头。”说着转身进了洗手间。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却带着倦意的脸，眼角微红，头发像被狂风蹂躏过的鸟窝，支棱着几撮倔强的呆毛——倒是比平日里那副刻意收拾过的利落模样，多了几分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水流“哗啦”一声砸在洗脸池里，溅起冰凉的水珠。他掬起冷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他猛地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他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滴落。看着镜子里逐渐清明的自己，他想起闹钟里那句欢脱到欠揍的“贝利亚来捣乱啦！”，忍不住嗤笑一声。这还是上次表弟表妹来家里，趁他不注意偷偷改的提示音，美其名曰“注入起床动力”。（虽然每次听到都想笑）😁
“什么动力，分明是惊吓。”他对着镜子撇撇嘴，伸手去拿牙刷，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今天的行程：上午九点图书馆漫画展，下午必须搞定那堆作业，晚上……好像答应了朋友峡谷开黑。
牙膏沫在嘴里泛起清凉的薄荷味，泡沫溢出嘴角。就在这时，客厅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是重物落地。紧接着，那团熟悉的橘色影子就蹭到了洗手间门口，尾巴高高翘起，像一根骄傲的旗杆，毛茸茸的脑袋一下下蹭着门框，喉咙里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带着点撒娇的急切。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来。”纳西尔含着泡沫含糊地应道，快速漱了漱口，把牙刷插回架子。他弯腰，一把捞起那只已经开始用爪子扒拉他裤腿的猫，托在臂弯里。“急什么，早饭总得让我先自己解决吧？”他点了点橘猫湿润的鼻尖。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亮，透过纱窗落在地板上，投下细碎跳跃的光斑。新的一天，就在这夹杂着猫粮腥香和薄荷牙膏清冽气息的清晨里，正式拉开了序幕。
猫粮、牛奶与晨光
给橘猫倒好满满一碗猫粮，又添了清澈见底的温水，看着它埋下头“咔嚓咔嚓”吃得欢快，纳西尔才转身进了厨房。冰箱里还剩半盒牛奶，他拿出来，冰凉的纸盒表面凝结着细小的水珠。牛奶倒入玻璃杯，漾起乳白色的涟漪。他又从面包袋里抽出两片吐司，塞进烤面包机，“咔哒”一声按下开关，机器内部立刻发出轻微的嗡鸣，像一只即将苏醒的机械小兽。
他靠在料理台冰凉的边缘，目光投向窗外。阳光正一点点爬进厨房，像金色的溪流，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蜿蜒流淌，画出长长的、温暖的光带。橘猫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悄无声息地蹲在冰箱脚边的阴影里，粉色的舌头正专注地舔舐着碟子里残留的几滴牛奶——那是刚才倒牛奶时不小心洒落的。小家伙低着头，小口小口，舔得一丝不苟，一点奶渍都不肯浪费。
“贪心鬼。”纳西尔走过去，用穿着拖鞋的脚尖，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它圆鼓鼓、软乎乎的肚子，手感像揣了个恒温的小热水袋。橘猫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用餐的微愠，但那蓬松的大尾巴却诚实地、更欢快地左右摇晃起来。
“砰！”烤面包机清脆地弹起，吐司边缘烤成了诱人的焦糖色，散发出浓郁的麦香。纳西尔拿起一片，抹上厚厚一层红宝石般的草莓酱，咬了一大口。温热松软的面包混合着酸甜浓郁的果酱在口腔里化开，带着谷物烘烤后的焦香，终于让他有了点“活过来”的踏实感。他一边咀嚼着，一边拿起搁在台面上的手机划开屏幕。几条未读消息跳了出来，最上面是朋友发来的：“晚上七点的场，峡谷等你，别鸽啊！”
他拇指翻飞，回了个“OK”的手势表情包。刚放下手机，玄关处就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咔哒”声，紧接着是钥匙转动时金属摩擦的脆响。
“纳西尔？醒了没？”是妈妈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清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醒了，在吃早饭呢。”他扬声应道，转身看见妈妈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走进来。塑料袋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折射着晨光，像缀着细碎的钻石。新鲜的芦笋翠绿挺拔，顶端还带着紫红色的嫩芽，几颗饱满的番茄红得耀眼，还有一把水灵灵的小葱。
“昨晚睡得怎么样？”妈妈把菜一样样放进冰箱冷藏格，回头看见他嘴角沾着一点草莓酱和面包屑，自然地伸出手指替他轻轻擦掉，“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等会儿记得梳一下，别顶着这发型出门。”
“还行。”纳西尔含糊地应着，又咬了口吐司，含糊地问，“您这么早去买菜了？”
“嗯，早市的菜新鲜。”妈妈关上冰箱门，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带着室外的微凉，“买了你爱吃的芦笋，中午给你做芦笋炒虾仁。快吃吧，吃完赶紧收拾收拾，别耽误了上午去图书馆。”
话音刚落，橘猫大概是闻到了塑料袋里隐约透出的生鲜气息，立刻“喵”地叫了一声，声音又软又嗲。它丢下舔得光亮的碟子，小跑着蹭到妈妈脚边，开始熟练地绕着她的裤腿打转，尾巴尖儿高高翘起，像根柔软的绒毛天线。
妈妈被逗笑了，弯腰把它抱起来，动作熟稔地托在臂弯里，另一只手轻轻顺着它背上光滑的橘毛：“哎哟，我们橘橘也饿啦？刚不是给你喂了猫粮吗？怎么，闻到虾仁味儿啦？小馋猫！”
纳西尔看着妈妈脸上温柔的笑意，看着橘猫在她怀里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噙着笑。他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吐司，端起杯子喝光了温热的牛奶。
阳光正从厨房的窗户汹涌地涌进来，慷慨地洒满整个空间，落在妈妈微卷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空气里弥漫着烤面包的焦香、草莓酱的甜腻、新鲜蔬菜的泥土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清晨的凉意。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