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的音量，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灵堂里，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上，“我给你两个选择。”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周正明眼前晃了晃。
“第一，我立刻按下发送键。你，身败名裂，牢底坐穿。”
周正明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看向沈微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沈微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如同死神的微笑。
“第二，”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诱惑和致命的压力，“当我的证人。”
“指认林晚秋贿赂你、胁迫你参与伪造遗嘱、以及……涉嫌谋杀我母亲苏清婉的全部事实。”
“用你的证词，换一个……‘污点证人’的从宽处理。”
“选吧，周律师。”沈微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你的时间，不多了。”
灵堂里，死寂得如同真空。
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林晚秋和沈薇雨绝望的、压抑的呜咽。
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死死地钉在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的周正明身上。
这个掌控着沈家法律命脉、刚刚还意气风发宣读遗嘱的“权威”，此刻，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在沈微冰冷目光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恐惧、挣扎、绝望、求生的欲望疯狂交织。他看看地上散落的、象征着他职业生涯巅峰（或者说终结）的遗嘱碎片，又看看沈微手中那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手机，最后，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濒死般的怨毒和彻底的崩溃，缓缓地、缓缓地……
移向了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林晚秋。
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林晚秋接触到那目光，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不——！！周正明！你敢！你敢胡说八道！国栋！国栋救我！她疯了！她们都疯了！”
沈薇雨也彻底崩溃，抱着母亲尖声哭喊：“爸爸！爸爸！姐姐要逼死我们！她要害死妈妈啊！”
沈国栋看着这彻底失控、如同炼狱般的场面，看着地上散落的遗嘱碎片，看着沈微手中那如同魔盒的手机，再看看周正明那指向林晚秋的、充满背叛意味的怨毒眼神……他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巨大的眩晕感袭来，他踉跄一步，被身后的助理死死扶住才没倒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微对身后的混乱尖叫充耳不闻。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正明，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看着猎物在陷阱里做最后的挣扎。
时间，一秒，两秒……沉重地流逝。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漫长煎熬后。
周正明布满冷汗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去。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彻底垮塌下去，整个人佝偻得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这位沈家的御用大律师，在苏清婉的灵堂之上，在巨大的遗像注视之下，对着沈微，对着满堂宾客，对着面如死灰的林晚秋……
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那动作轻微，却重若千钧。
仿佛耗尽了毕生的力气和尊严。
他选择了背叛。
选择了……生路。
“我……”周正明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锣，带着一种彻底认命的绝望和崩溃，“我……作证。”
“轰——！”
灵堂彻底沸腾！惊呼声、尖叫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浪瞬间达到了顶点！
林晚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双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沈薇雨抱着母亲软倒的身体，发出绝望的哭嚎。
沈国栋看着这彻底颠覆、如同噩梦般的一切，看着那个站在风暴中心、眼神冰冷如霜的女儿，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噗”地喷了出来，溅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触目惊心。
猩红刺目。
沈微静静地站在那里，黑色的大衣衬得她身形越发单薄，却又像一柄终于出鞘、饮血的利剑，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她看着眼前这混乱、崩溃、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看着继母昏厥，看着父亲吐血，看着私生女绝望哭嚎，看着满堂宾客惊骇失语……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最深处，掠过一丝极淡、极冷的，如同冰原上第一缕破晓微光般的……
释然。
母亲，您看到了吗？
这，只是开始。
血债，必须血偿。
她缓缓抬起眼，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越过巨大的遗像，仿佛穿透了时空，望向某个不可知的远方。冰冷的雨丝似乎还在颈间残留着寒意，但胸腔里那颗沉寂了太久的心脏，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节奏，重新搏动起来。
带着复仇的火焰，和重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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