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划破暮色,贺骄迅速把最后一本习题集塞进书包,手指灵巧地系好书包带。窗外的天空已经染上黛青色,... 更多精彩内容,尽在话本小说。" />
"叮铃铃铃——"
放学的铃声划破暮色,贺骄迅速把最后一本习题集塞进书包,手指灵巧地系好书包带。窗外的天空已经染上黛青色,教学楼前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在水泥地上投下一个个昏黄的光圈。
"骄骄,今天数学作业第三题你算出来答案是多少?"林小满扒着课桌边缘问道,圆脸上写满苦恼。
贺骄刚要回答,余光瞥见后排的闻不时正慢悠悠地把校服外套甩到肩上。他今天下午似乎睡了一整个自习课,额前的碎发还保持着被压乱的状态,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棕色光泽。
"应该是根号三。"贺骄压低声音,快速把作业本往林小满手里一塞,"明天早上再对,我得先走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教室,却在楼梯口被一阵穿堂风吹得一哆嗦。九月的晚风已经带着丝丝凉意,贺骄把校服领子竖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那上面有个小小的破洞,是她紧张时总会抠的地方。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贺骄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自从上周那支笔的"恩怨"后,闻不时不知抽什么风,每天放学都跟在她后面十米远的地方,美其名曰"顺路"。
贺骄加快脚步,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提速。她拐出校门时,路灯恰好"啪"地一声亮起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影子旁边很快多出另一道——更高些,肩膀更宽些,走路姿势吊儿郎当的。
"小哭包。"闻不时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吓得贺骄差点跳起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到跟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马尾辫,"知道晚上为什么不能一个人走夜路吗?"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在暮色中显得阴森森的。一阵凉风适时地掠过,道路旁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响声,几片枯叶打着旋儿从他们脚边滚过。
贺骄的指尖一下子掐进了掌心。她从小就怕黑,更怕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此刻路灯的光被树叶割得支离破碎,远处不知哪家的狗突然吠叫起来,在空旷的街道上荡出回音。
"我、我才不是小哭包。"贺骄梗着脖子反驳,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她加快脚步想甩开闻不时,却听见灌木丛里的沙沙声更响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潜伏其中。
闻不时突然僵住了。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前几天在贴吧看到的都市传说——专挑落单学生下手的黑衣人,还有总在深夜出没的"拍花子"。夜路、搭伴、阴风、异响...这些要素简直凑齐了恐怖片开场。
"喂..."闻不时咽了口唾沫,突然抓住贺骄的衣袖。少女的手腕细得惊人,在他掌心微微发抖。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你妈给我发消息说让你早点回家,要不...咱俩跑回去?"
贺骄睁大眼睛。路灯的光落进她的瞳孔,映出一片惊慌失措的琥珀色。她根本没心思思考妈妈为什么会联系闻不时,只是一个劲地点头,马尾辫在脑后甩出紧张的弧度。
下一秒,闻不时温热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贺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道拽着向前冲去。风声在耳边呼啸,书包在背上颠簸,她恍惚间看见闻不时的后脑勺——有几缕头发翘起来了,随着奔跑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别回头!"闻不时压低声音警告,手指却收得更紧了些。贺骄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们转过一个街角时,她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整个人向前栽去——
闻不时反应极快,手臂一揽就扣住了她的肩膀。贺骄的脸颊撞在他胸前,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混着洗衣粉的味道。这个距离近得能听见对方急促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像是要冲破胸腔。
"能、能跑吗?"闻不时喘着气问,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贺骄点点头,感觉脸上烧得厉害。他们再次跑起来时,闻不时的手滑到她手腕处,圈出一个保护的姿势。
五百米的路程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当贺骄家那栋爬满爬山虎的居民楼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闻不时在路灯下松开手,贺骄这才发现他的掌心全是汗,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到、到了。"闻不时撑着膝盖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他故作轻松地咧嘴一笑,"明天记得请我喝奶茶压惊。"
贺骄张了张嘴,却听见身后"哗啦"一声响。两人同时僵住,缓缓转头——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嘴里还叼着半根烤肠。
空气凝固了三秒。
"噗。"贺骄突然笑出声来,眼睛弯成月牙形,那颗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又跑出来了。闻不时看着她笑,先是尴尬地摸摸鼻子,继而也跟着笑起来。夜风拂过他们之间的空隙,带走了最后一丝紧张感。
"谢谢你。"贺骄小声说,手指揪着书包带,"虽然...是只狗。"
闻不时耸耸肩,校服外套随着动作滑到肘间:"早知道就不跑了,白出一身汗。"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看着贺骄被风吹得泛红的脸颊。
远处传来贺骄妈妈呼唤的声音。少女匆匆道别,跑向单元门的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闻不时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闻不时走得很慢。夜风拂过他汗湿的后背,带来一丝凉意。他抬起手看了看——掌心还残留着贺骄手腕的温度,纤细的,微微发抖的,像握住了一只受惊的鸟。
转过街角时,闻不时突然跑了起来。他越跑越快,书包在背上砰砰作响,仿佛要把刚才没发泄完的肾上腺素全部消耗掉。路灯把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英雄。
贺骄到家后,第一时间冲到窗前。透过玻璃,她看见闻不时的身影在远处路灯下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留着少年掌心的温度。
"骄骄,脸怎么这么红?"妈妈端着果盘走进来,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跑、跑得太急了。"贺骄慌忙低头假装整理书包,心跳却迟迟不肯平静。书包侧袋里,那支带着星星贴纸的碳素笔露出一小截笔帽,在台灯下闪着微光。
与此同时,闻不时终于跑到自家楼下。他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抬头看见客厅灯还亮着——今天父亲难得在家。少年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他慢吞吞地走上楼梯,钥匙在口袋里叮当作响。
进门时,他下意识看了眼手机。锁屏上是班级群的消息,有人发了今天课堂小测的成绩单。闻不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划后划了划——贺骄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98"。
"小哭包又在我后面"闻不时把手机扔到床上,却鬼使神差地保存了那张图片。窗外,一轮月亮悄悄爬上树梢,清冷的月光洒在少年微微扬起的嘴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