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春天总是带着湿润的暖意，沈念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翻看着最新的插画集样稿。封面是他画的老年版自己和沈砚——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牵手走在海边，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背景里是盛开的蔷薇和跳跃的浪花。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沈砚端着两杯热茶走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他手边，顺势坐在旁边的藤椅上。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头发也染上了几缕银丝，却依旧身姿挺拔，看向沈念的眼神温柔得像年轻时一样。
沈念把样稿递给他：“出版社说这张当封面很合适，你觉得呢？”
沈砚接过样稿，仔细看着画中的两个老人，嘴角忍不住上扬：“画得真好，把我画得比实际年轻多了。”
“本来就是想象中的样子嘛。”沈念笑着说，“等我们真的老了，也去海边住，每天看日出日落。”
“好啊。”沈砚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依旧温暖，“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
他们确实老了。沈念的腰不太好，久坐后会隐隐作痛；沈砚的听力不如从前，有时候需要沈念重复好几遍才能听清。但这些衰老的痕迹，并没有冲淡他们之间的感情，反而让彼此的依赖更深——沈念会提前把沈砚第二天要吃的药分好类，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沈砚会每天晚上帮沈念按摩腰，手法熟练得像个专业的理疗师。
橘猫“念念”几年前已经去了喵星，沈砚后来又领养了一只三花猫，依旧取名叫“念念”。小家伙总爱趴在沈念的画纸上睡觉，留下一串浅浅的爪印，惹得沈念又气又笑，最后却还是把爪印画成了花瓣的形状。
这天下午，林薇带着孙子来看他们。小姑娘已经上小学了，叽叽喳喳地围着沈念转：“沈爷爷，您能教我画画吗？我想画大海。”
沈念笑着拉她坐在画板前：“当然可以，爷爷教你画最漂亮的大海。”
林薇和沈砚坐在院子里聊天，看着沈念耐心教孩子画画的样子，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你们刚在一起时的样子，现在都成爷爷辈了。”
沈砚笑着点头：“是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但感觉和念念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很清楚。”
从年少的纠缠到中年的相守，再到如今的白头偕老，他们的故事像一本被精心收藏的书，每一页都写满了温暖的细节。林薇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眼神，知道这份跨越了世俗和时光的感情，早已在岁月里酿成了最醇厚的酒。
晚饭时，小姑娘好奇地问：“沈爷爷，你和沈爷爷为什么总是手牵手呀？”
沈念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看向沈砚，眼底满是温柔：“因为我们是爱人呀，爱人之间就要一直手牵手。”
沈砚握紧他的手，补充道：“还要一直在一起，不管是年轻的时候，还是像现在这样老了。”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埋头继续吃饭。林薇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泛红——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历经岁月打磨，依旧纯粹而坚定。
送走林薇一家后，沈念和沈砚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南城的城市变化，提到了当年他们住过的城南旧医院，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开放式公园，里面种满了蔷薇花。
“明天去公园走走吧？”沈念轻声问，“听说那里的蔷薇开得很好。”
“好。”沈砚点点头，“顺便去看看张妈，她前几天打电话说想我们了。”
张妈已经快九十岁了，身体依旧硬朗，只是腿脚不太方便。看到他们来，高兴得拉着他们的手不放：“你们可算来了，我这几天总梦见你们小时候的样子。”
沈念给她削着苹果，听她絮叨：“院子里的石榴树又结果了，等熟了让你哥给你们送过去；隔壁的老王头前段时间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说这辈子值了……”
沈砚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应和几句。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他们早已学会了坦然接受，只是珍惜着身边还在的人。
从张妈家出来，他们去了城南公园。夕阳下，蔷薇花墙美得像一幅画，很多年轻人在这里拍照打卡。沈念看着一对年轻情侣手牵手走过，笑着对沈砚说：“你看，像不像我们年轻的时候？”
沈砚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比我们那时候自由多了。”
是啊，自由多了。他们当年小心翼翼守护的感情，如今已经能被更多人理解和祝福。沈念靠在沈砚肩上，看着眼前的蔷薇花，心里一片安宁。
回家的路上，沈砚突然说：“念念，谢谢你。”
“谢我什么？”沈念笑着问。
“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么多年，”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情意，“谢谢你让我知道，爱不是占有，是陪伴。”
沈念的眼眶微微泛红，他转过身，轻轻抱住沈砚：“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从未放弃，谢谢你用一生来爱我。”
路灯亮了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了痕迹，却带不走彼此眼中的爱意。
又是一个十年。沈念的身体越来越差，大部分时间只能待在家里。沈砚推掉了所有工作，专心在家照顾他，每天给他读诗、画画，讲他们年轻时的故事。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海边吗？”沈砚坐在床边，握着沈念的手，“你说要在海边画一辈子的画。”
沈念虚弱地点点头，声音沙哑：“记得……你还说要陪我……”
“我一直在陪你啊。”沈砚的眼眶泛红，“以后也会一直陪着你。”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沈念靠在沈砚怀里，听着他读自己写的诗，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沈砚抱着他，没有哭，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夕阳落下。他在沈念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轻声说：“念念，我很快就来陪你。”
一年后，沈砚在睡梦中安详离世。按照他的遗愿，两人的骨灰被混合在一起，撒在了他们最爱的那片海边。浪花卷着骨灰，融入大海，就像他们的爱情，永远留在了最美好的时光里。
很多年后，有人在城南公园的蔷薇花墙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装着一本插画集和一把铜钥匙。插画集里画满了两个男人的故事，从年少的纠缠到白头的相守，每一页都带着温暖的气息。钥匙的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时光慢走，与爱白头。”
阳光洒在蔷薇花上，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陪伴的故事。这个故事或许不被现实的法律认可，却在时光里留下了最温柔的印记，证明着真爱无关性别，无关世俗，只关乎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岁月流转，蔷薇依旧盛开，而他们的爱情，早已化作了时光里的永恒，温暖而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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