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踏出尔康和紫薇那温馨甜蜜的洞房,院中最兴奋的人,竟不是小燕子,而是柳青。他几步冲到金锁面前,激动地一把拉住她的双手,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喜悦和如释重负:「金锁!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终于不再是宫女的身份了!」金锁脸上也洋溢着轻松而幸福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啊!小姐今天跟我说了,从今往后,我就是自由身了!再也不是谁的奴婢了!」
柳青和金锁四手紧握,执手相看,眼中都闪烁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与星光。柳青深情地唤道:「金锁妹…」金锁也羞涩又甜蜜地回应:「柳青哥…」
一旁的柳红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一脸嫌弃地打断他们:「哎哟喂!你们两个够了啊!太肉麻了!走走走!赶紧走!别在这儿碍我们大家的眼!」柳青这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却依旧紧紧牵着金锁的手,笑着对众人点点头,便带着金锁,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学士府大门的方向并肩离去。
站在一旁的小燕子,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自由身」这三个字,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眼珠一转,几步上前亲昵地挽住了哥哥箫剑的手臂,撒娇般地摇晃着:「哥~你看,难得出来一趟,我…我今晚不想回宫去了。我今晚去咱们萧府住,好不好?」
旁边的赛娅见小燕子向她哥哥撒娇,也不甘示弱,立刻有样学样,一把挽住身旁赛穆的胳膊,声音又软又糯:「哥!那我今晚也跟你回会宾楼住,好不好?」
两位兄长看着各自撒娇的妹妹,一个头两个大,脸上写满了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甜蜜负担」。箫剑和赛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和为难——这两个小祖宗一时兴起的要求,哪里是他们两个当哥哥的能擅自决定的?
见箫剑迟迟不给回应,小燕子立刻转变策略,对着一旁的晴儿发起了「攻势」,声音软糯,眼神恳切:「好嘛好嘛~嫂嫂!我…我是真的想小太阳了!你就让我这个姑姑今晚去看看他,陪他玩一会儿嘛,好不好?」她特意强调了「嫂嫂」这个称呼,还搬出了晴儿和箫剑的儿子小太阳作为「杀手锏」。
这句话瞬间让赛娅落到了下风。她既没有「嫂嫂」可以撒娇,也没有可爱的「侄子」可以当借口。眼看着小燕子占了上风,赛娅的好胜心被彻底激了起来。她也学着小燕子的语气,对着柳红喊道:「柳…柳红嫂嫂!你…你不会不欢迎我去会宾楼住吧?我…我也想去看看会宾楼的夜景!」这个生硬又别扭的「嫂嫂」称呼一出口,柳红浑身猛地一颤,差点跳起来,连忙摆手:「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别乱叫!谁是你嫂嫂啊!」
站在一旁的尔泰看着这混乱又滑稽的场面,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永琪,低声笑道:「诶,你不去帮帮腔,管管你家这位?就让她们俩这么吵吵闹闹的?」永琪无奈地摊了摊手,压低声音回道:「我能怎么帮腔?我又不能凭空给赛娅变出个『嫂嫂』或者『侄子』出来。」
尔泰看着这越来越混乱的场面,忍不住对永琪低声道:「那你倒是拿出点王爷的威严来啊!直接把她们俩都拽回宫去不就得了?就说这不合宫规,妃子和福晋岂能随意在外留宿!」永琪苦笑一声,瞥了一眼正斗志昂扬的小燕子和一脸不服输的赛娅,无奈地摊手「你觉得她们俩现在这副样子,谁会听我的?现在这儿能听我说话的,大概也就只有你了。」
就在这时,在小燕子持续不断、软磨硬泡的攻势下,箫剑终于率先「投降」了。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宠溺和妥协:「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别摇了,再摇哥哥的胳膊就要散架了。现在离天亮确实也不远了,回宫路途遥远,折腾一趟你也休息不好。行吧,今晚就先去萧府歇下吧。」他转向永琪,带着几分歉意道,「永琪,恐怕得麻烦你回宫后向皇上禀告一声,就说小燕子在萧府暂歇,明日再回宫。」
「耶!哥哥最好了!」小燕子立刻欢呼雀跃,还不忘得意洋洋地朝赛娅投去一个充满胜利意味的眼神,随即一手挽着箫剑,一手拉上晴儿,兴高采烈地就往外走。
赛娅被气得脸都黑了,用力跺了跺脚,扯着赛穆的袖子:「哥!你看她!」赛穆王子一脸尴尬,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永琪,迟疑道:「这个……要不,先问问王爷的意见?」他试图将难题抛给永琪。永琪心里暗叹一口气,心想:现在来问我意见还有什么用?即便我和赛穆现在同意你去会宾楼,你这场「较量」也已经是输给小燕子了。但他现在也只能试图帮赛娅挽回一点面子,开口道:「赛娅想去哪里,自是她的自由……」
「哼!」这话果然没能让赛娅高兴多少,「你早该这么说了!你看小燕子那副得意的样子,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她边说边气呼呼地指向前面正迈着轻快步伐、几乎要消失在回廊转角的小燕子。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前方那得意洋洋的身影就猛地僵住了——小燕子确实是得意不起来了。她正一手拉着哥哥萧剑,一手挽着嫂嫂晴儿,刚转过回廊,踏入学士府的前院,准备径直往大门口走去,一道无比熟悉、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般从他们身后响起:「哟,这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是要去哪儿啊?」
小燕子猛地停住脚步,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随即垮了下来,换上了一副「完蛋了」的哭丧表情。她求助般地看向身旁的箫剑和晴儿,却只看到他们两人同时露出爱莫能助、甚至带着点「你自求多福」的无奈表情。小燕子深吸一口气,只能认命地慢慢转过身去,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最灿烂、最无辜的笑容,这才敢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学士府的正堂。
只见正堂之内,灯火通明。乾隆和福伦正分坐两侧,各自手捧着一个茶盏,姿态悠闲,目光却如炬,直直地穿透夜色,精准地锁定在还僵立在门口、进退两难的小燕子身上。小燕子硬着头皮踏入正堂,福伦立刻起身,恭敬地向她行礼问安。小燕子匆匆回礼,却总觉得福伦低头时,眼里似乎闪过几分看热闹的戏谑神色。
她挪到乾隆面前,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皇上…这么晚了,您…您怎么来了?」乾隆慢悠悠地放下茶盏,挑眉看着她,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朕正想问你呢。这么晚了,这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是要去哪儿啊?」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耐心等她给出合理解释的模样。
站在门口附近的箫剑和晴儿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而后面跟了上来的永琪、尔泰、赛娅、赛穆和柳红等人,则全都挤在回廊转角处,竖起耳朵偷听,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看好戏的表情。小燕子被问得心虚,结结巴巴地回答:「那…那自然是…永琪和赛娅他们…准备送我回宫啊…」
乾隆闻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目光转向门口僵立的箫剑:「箫剑,是这么回事吗?你们是准备送小燕子回宫?」被点名的箫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几步,来到乾隆面前,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在皇上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撒谎,一时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躲在回廊偷听的赛娅一听这话,顿时沉不住气,竟不管不顾地一个箭步就冲进了正堂,连行礼都忘了,直接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小燕子,声音又急又响:「喂喂喂!小燕子!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明明是你自己闹着要去萧家过夜,我也说好了要跟我哥回会宾楼住的!现在你不敢跟皇阿玛说实话,可别害得我也去不成啊!」
乾隆「哐当」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谁来给朕一个准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躲在回廊后偷听的永琪、尔泰、赛穆和柳红几人,心知这下是躲不过去了,只能互相使了个眼色,硬着头皮鱼贯走入正堂,齐齐躬身行礼。赛娅这才惊觉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忘了行礼,也赶忙跟着众人一起躬身。
永琪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顶着压力开口解释:「回皇阿玛,是这样的。方才我们在洞房里,祝贺尔康和紫薇早生贵子,小燕子听着,便想起许久未见小太阳,思念得紧,这才临时起意,说想去萧府看看侄子,稍作停留便回宫。」他顿了顿,努力措辞,「而赛娅呢,她也是关心则乱,见赛穆王子与柳红姑娘相谈甚欢,便想一同去会宾楼,好…好进一步了解情况,绝无在外久留之意。」
乾隆听着永琪这番明显是绞尽脑汁、强行将小燕子和赛娅那点小心思「圆」回来的解释,再看看他那一本正经、努力维持严肃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在课堂上,永琪和尔泰也是这样,一唱一和地为闯了祸的小燕子拼命找借口、打圆场的情景。时光流转,这份护短的「义气」倒是丝毫未变。乾隆想着想着,紧绷的脸再也绷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旁的福伦大学士见状,也捋着胡须,露出了浅浅的笑意,适时地开口解释道:「皇上其实就是担心你们这群孩子玩得太过尽兴,忘了时辰,不知道回家,才特意亲自过来接你们的。」他语气温和,带着长辈的慈爱,「方才啊,皇上还和臣在打趣猜测,你们这群人里,谁会是喝得最醉、最需要人搀扶的那一个呢!幸好,你们倒还知道分寸,只是浅酌几杯,没有真的闹到不省人事。」
这番话一出,正堂内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众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永琪和赛娅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感动的神色,连忙躬身道:「谢皇阿玛挂心!」一旁的尔泰却忍不住好奇,脱口而出问道:「阿玛,那您和皇上最后猜谁会是喝得最醉的那个?」他语气轻松,带着几分久违的顽皮,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在御前无所顾忌的模样。
乾隆看着尔泰这副难得放松、甚至带着点促狭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动,朗声大笑了起来,指着他道:「朕和福伦刚才就在说呢!小燕子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你们谁都不会让她多喝;萧剑和晴儿向来沉稳,最有分寸;赛穆、赛娅兄妹俩,酒量是好得很;方才柳青和金锁经过时,朕瞧着他们步履稳健,也不像喝多的样子;那剩下来的,可不就只剩永琪、尔泰,还有柳红了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继续说道:「福伦猜是柳红,说她毕竟是个姑娘家,酒量或许没那么好,兴许是『饮少辄醉』。可朕却觉得啊,」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在永琪和尔泰之间来回扫视,「最有可能喝趴下的,就是你俩!毕竟你们俩从小就爱偷酒喝,这回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还不得敞开了喝?朕看你们俩啊,不是『饮少辄醉』,是『饮驴』!跟驴饮水似的,咕咚咕咚往里灌!」
这番话一出,满堂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小燕子笑得最大声,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永琪和尔泰:「哈哈哈!原来今晚被捉包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俩!你们两个偷酒贼!哈哈哈!」永琪和尔泰被说得面红耳赤,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琪又是尴尬又是惊讶地看向乾隆:「皇阿玛…您…您一直都知道我们偷酒喝的事?」
乾隆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眼神里带着嗔怪,却又藏不住那份宠溺:「当然了!你们这两个小猴崽子,以为能瞒得过朕?」他伸出手指,一一点数他们的「罪状」,「你们啊,在家就偷福伦的桃花酿;去练武场就偷谙达的马奶酒;进了兵部衙门,居然还敢偷傅恒的梨花白!他们一个个都跑到朕跟前来告状了!」他顿了顿,想起更有趣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朕还听说,你们连纪师傅的主意都敢打!结果发现纪师傅滴酒不沾,只爱抽烟,你们居然异想天开去偷他的烟袋!结果呢?被那烟呛得咳了半天,眼泪都出来了,这才灰溜溜地作罢!是不是有这回事?」
乾隆这如数家珍般的「爆料」,将永琪和尔泰年少时的顽皮捣蛋事迹全翻了出来,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爆笑。永琪和尔泰对视一眼,既觉得无比窘迫,又仿佛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肆意妄为的少年时光,心中百感交集。往事历历在目,与眼前的温馨交织,让他们心中百感交集,喉头竟有些哽咽,眼眶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永琪望着眼前这位虽是九五之尊,却对他们这些小辈的顽皮轶事如数家珍、语气中充满宠溺与包容的皇阿玛,再看向身旁这位从少年伴读到如今并肩作战、既能一同冲锋陷阵、又能一起偷酒耍乐、闯祸挨骂也从不分开的挚友尔泰,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幸福感瞬间充盈了他的心间。他何其有幸,能拥有如此开明慈爱的父亲,和这样肝胆相照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