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推搡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钻进耳朵。林佑被两个保镖架着胳膊，衬衫被扯得歪歪扭扭，平日里张扬的眉眼此刻涨得通红，喉间的怒骂混着粗气，却挣不开那圈铁钳似的束缚。
沐辞星站在几步外，指尖仍捻着那只银打火机，看林佑的眼神像看一场拙劣的戏。直到林佑挣扎得额头冒了汗，他才慢悠悠开口：“林总，动怒解决不了问题。”他抬眼扫过乔清染，目光在她护着江明苏的手臂上顿了顿，“倒是乔小姐，带着江小姐在这里耗着，不如先送她回去歇着——毕竟，江小姐现在该不想见太多人吧？”
这话戳中了江明苏的痛处。她埋在乔清染怀里的脸抖了抖，指甲几乎要嵌进乔清染的掌心。乔清染立刻拍了拍她的背，抬眼迎向沐辞星时，眼底的冷意又重了几分：“不劳沐先生费心。”
她扶着江明苏往旁边挪了挪，避开走廊中央的混乱，声音压得低却稳：“苏苏，我们走。”
江明苏没动，只是攥着她的手摇头，声音闷在布料里：“我爸……他也在楼下。”她怕，怕下楼撞见江父那张或许带着算计的脸，更怕自己这副模样被看见——那会像个被戳破的笑话。
乔清染心口一揪。她忘了，江父还在楼下，和沐老一起。这场局里，江父是参与者，江明苏却是被献祭的棋子。她低头看着闺蜜发颤的发顶，喉间发紧：“有我在，不怕。”
正说着，楼下忽然传来脚步声，比刚才林佑上来时更沉，还夹杂着几句低声交谈。乔清染心里一紧，下意识将江明苏往房间里拉了拉——她不想让江明苏此刻再受刺激。
可已经晚了。江父和沐老顺着楼梯走了上来，两人脸上还带着几分商议事的从容，直到看见走廊里的乱局，才微微顿住。江父的目光先落在林佑身上，皱了皱眉，随即扫向乔清染身后的江明苏，脸色猛地变了。
“明苏？你怎么……”他快步走过来，话没说完，就被沐老轻轻拉了一把。沐老冲他使了个眼色，又转向沐辞星，语气平淡：“辞星，这是怎么回事？”
沐辞星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爷爷，我只是碰巧遇到林总，他不知怎么就动了怒。”他顿了顿，视线滑向江明苏，“倒是江小姐，好像不太舒服，江叔还是先带她回去吧。”
江父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想拉江明苏：“明苏，跟爸回家。”
“别碰我！”江明苏猛地抬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像淬了冰，“是你！是你和他们一起算计我的，对不对？”
江父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这沉默像一把锤，狠狠砸在江明苏心上，她后退一步，躲在乔清染身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就不该信你！你为了江氏，连我都能卖！”
“明苏，你听爸解释……”江父急了，又要上前。
“够了。”乔清染往前站了站，将江明苏完全护在身后，抬眼看向江父和沐老，“江叔，沐老，明苏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事，等她缓过来再说。”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至于今天的事，是谁的手笔，谁心里清楚。我乔清染护着的人，不是谁都能算计的。”
这话不软不硬，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沐辞星挑了挑眉，没说话；沐老捻着胡须，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江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林佑还在挣扎，见乔清染要带江明苏走，急声喊：“清染！”
乔清染没回头。她扶着江明苏，一步一步往电梯口走。走廊里的目光都落在她们身上，有探究，有算计，有慌乱，她却全当没看见。直到进了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她才松了口气，低头看江明苏——她已经没了力气，靠在电梯壁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没事了，苏苏，我们走了。”乔清染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努力传递过去。
电梯下行，数字一点点变小。江明苏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清染，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乔清染看向她。江明苏抬起头，眼底虽还有泪，却多了点倔强的光：“他们算计我，算计江氏，我要查清楚，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乔清染心头一动，随即点头，用力回握她的手：“好，我们一起。”
电梯门开了，一楼大厅的光涌进来。乔清染扶着江明苏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林佑的脸——他不知什么时候摆脱了保镖，此刻头发凌乱，眼神却很亮，直直看着乔清染：“我送你们回去。”
乔清染皱眉，刚想拒绝，江明苏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摇了摇头。乔清染会意——现在她们需要帮手，而林佑，是这场局里除了她们之外，最直接的受害者。
她没说话，扶着江明苏上了车。林佑发动车子时，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两人，声音低哑：“清染，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刚才相信我。”
乔清染没接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酒店的影子越来越远，但她知道，这事没结束。沐辞星的算计，江父的妥协，沐老的默许，还有林佑此刻的愧疚……这些缠绕在一起，像一张更密的网，而她和江明苏，已经站在了网的中心。
风要来了，她们不能只躲，得先磨好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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