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一片死寂,只有春枝兄长粗重的喘息声撕破宁静。那枚金印在沈清梧掌心微微发烫,篆文流转着暗金的光泽。
裴砚依旧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雪花落在他微微颤抖的肩头。林骁的剑还指着李长,目光却在沈清梧和金印之间游移。
"陛下这是做什么?"沈清梧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臣妾担不起。"
裴砚缓缓直起身,眼底情绪翻涌:"先帝既然将调兵令藏在沈家血脉中,便是选中了你。"
沈清梧低头看着掌心的金印,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父亲教她认虎符上的篆文时说过的话:"清梧,这天下最重的不是金铁,是人心。"
她抬眼望向裴砚:"陛下可知道,为何先帝要这么做?"
不等裴砚回答,春枝兄长突然嘶声喊道:"因为先帝老糊涂了!竟把江山托付给一个女子..."
沈清梧指尖轻抬,春枝兄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张着嘴。
"先帝比谁都清醒。"沈清梧走到他面前,金印在她掌心泛着柔和的光,"他早就看透,你们这些争权夺势的人,根本不配执掌天下。"
她转身面对众人,声音清晰地传遍雪地:"十五年前,先帝南巡时遭遇刺杀,是沈家军拼死护驾。先帝重伤之际,将真正的调兵令交给了父亲。"
李长猛地抬头:"不可能...那夜先帝明明..."
"那夜先帝召见的,不只是太后。"沈清梧打断他,"还有我父亲。"
她轻轻抬手,金印突然投射出一幅光影——病榻上的先帝紧紧握着沈父的手,将一个锦盒交到他手中。
"沈卿,"光影中的先帝气息微弱,"这江山...托付给你了..."
裴砚怔怔地看着光影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父皇..."
"先帝知道太后一党势力庞大,才设下这个局。"沈清梧收起光影,"假意传位给陛下,实则将真正的调兵令藏在沈家。"
林骁终于放下剑,单膝跪地:"末将...愿效忠新主。"
禁军们面面相觑,随后纷纷跪倒在地。雪地上黑压压跪了一片,只剩下裴砚还站着。
沈清梧走到他面前,将金印递到他眼前:"陛下,接印吧。"
裴砚没有动:"这印...该是你的。"
"不。"沈清梧轻轻摇头,"先帝托付的从来不是皇位,而是守护江山的责任。"
她执起他的手,将金印放入他掌心。在接触的瞬间,金印突然化作流光,渗入裴砚的皮肤。在他手背上,渐渐浮现出与沈清梧心口相同的金色印记。
"这是..."裴砚震惊地看着手背上的印记。
"血脉为凭。"沈清梧轻声说,"从今往后,你我共同执掌这江山。"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朝阳跃出云层,将雪地染成金色。沈清梧望着远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那个微笑。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个时刻终会到来。
春枝兄长瘫在雪地里,望着这一幕发出绝望的哀嚎。李长闭目长叹,老泪纵横。
裴砚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印记,忽然单膝跪地,执起沈清梧的手:
"臣裴砚,此生定不负陛下所托。"
沈清梧扶起他,目光扫过跪满雪地的将士,最终落在远方初升的朝阳上。
这场持续了十五年的棋局,终于到了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