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二年的石榴花开得极艳。
太后将婚书拍在案上时,震落了茶盏里的花瓣。宋亚轩盯着那抹浮沉的绯色,忽然想起昨日在御花园,苏曼琳腕间也沾着同样的红。
周太后柳家嫡女温良贤淑,皇帝以为如何?
宋亚轩母后决定便是。
他故意让朱砂滴在柳青絮的名字上,看着墨迹晕染成血的模样。殿外传来瓷器轻碰声——某个偷听的小宫女打翻了药盏。
宋亚轩拖出去,杖二十。
太后转动佛珠的手顿了顿。
周太后那丫头瞧着面生。
宋亚轩尚药局的粗使奴婢。
宋亚轩抚过婚书上未干的墨迹。
宋亚轩姓苏。
——
嫁衣送到尚服局那日,苏曼琳正在整理药柜。
柳青絮妹妹快来试试。
柳青絮亲自捧着锦盒。
柳青絮太后赐的云锦,全天下就这一匹呢。
石榴红的裙裾铺展开来,银线绣的并蒂莲在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苏曼琳指尖刚触到衣料,就被针刺破了指腹——藏在褶缝里的银针,针尖淬着曼陀罗汁。
柳青絮哎呀,怎么流血了?
柳青絮用手帕按住她伤口。
柳青絮这嫁衣是要在合卺礼上穿的,妹妹可要小心...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陈总管的尖嗓。
陈总管陛下口谕,宣尚药局苏氏即刻进见!
苏曼琳福身告退时,将染血的帕子悄悄塞进了袖袋。
——
紫宸殿的地龙烧得太热。
宋亚轩看着跪在阶下的苏曼琳,她指尖的伤口已经发黑。
宋亚轩愚蠢。
他摔来一瓶药粉,却在她伸手接时突然攥住她手腕。蝴蝶胎记边缘多了一圈针眼,正渗出细小的血珠。
苏蔓琳陛下……
宋亚轩闭嘴。
玄色袖袍扫过案几,露出底下素白的中衣。苏曼琳怔住了——衣领处歪歪扭扭绣着曼陀罗,针脚拙劣得像孩童的手笔。
宋亚轩更衣。
她这才发现帝王右手缠着纱布,隐约透出血色。
——
合卺礼前夜,苏曼琳发起了高热。
伤口溃烂得厉害,她蜷在值房的小榻上,用剪刀剜去腐肉。冷汗浸透的里衣黏在背上,露出腰间一道陈年灼痕——形似半枚残缺的凤印。
宋亚轩倒是会挑地方生病。
宋亚轩踹开房门的瞬间,她下意识用被子裹住身体。帝王的目光在她腰间停留片刻,突然将人打横抱起。
苏蔓琳陛下,奴婢身上脏……
宋亚轩知道就好。
他抱着她穿过长廊,停在一口青铜鼎前。
宋亚轩烧了。
烈焰吞没石榴嫁衣时,苏曼琳看清了鼎身上的铭文——"永和元年冬制",正是她初遇宋亚轩的季节。
——
五更鼓响过,苏曼琳才从昏睡中醒来。
身上盖着那件素白中衣,伤口已经敷好药。枕边放着针线篓,里面是拆到一半的绣绷。
她捻起金线,就着晨光补完最后一片花瓣。收针时摸到内衬里藏着的字条,上面是帝王凌厉的笔迹:"再碰毒衣,剁手。"
字条背面却粘着片干枯的曼陀罗花瓣,依稀能辨出是去年冬天,她从雪地里捡来插瓶的那枝。
——
【柳青絮的私密日记】
"永和二年四月初八,那贱婢居然没死!太后说陛下亲手抱了她...不过无妨,合卺酒里已加了'长相思'。三日后,我要亲眼看着她肠穿肚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