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精神猛地一振!
玉璜光芒大盛,一道极淡的青影缓缓浮现在玉璜上方,轮廓模糊,仿佛下一秒就会溃散,但终究是重新凝聚了。
范闲立刻减缓了真气和血液的输送,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微妙的平衡。
青影逐渐清晰,化作李承泽的模样,只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虚幻,仿佛透明的水墨画。他低头看着自己几乎透明的手,又看向范闲血流不止的手腕,眉头蹙起。
“…值得吗?”他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范闲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你…没事就好。”
“愚蠢…”李承泽骂了一句,魂影晃动,似乎想靠近,却又无力为之。
“别动。”范闲深吸一口气,封住手腕血脉,取出金疮药随意洒上,目光始终未离玉璜上方的魂影,“凝神,固魂。其他的,以后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范闲对外称伤闭关,实则全力助李承泽修复魂体。
边境战事因那夜的反杀与清理,暂时平息。北齐损失了一名重要暗探和一支精锐骑兵,短时间内不敢再轻举妄动。
塬州城的冬雪来了。
这一日,窗外雪花纷飞。范闲收回按在玉璜上的手,调息片刻。李承泽的魂影坐在他对面,虽然依旧不如之前凝实,但已稳定许多。
“下次再妄动,我不救你。”范闲睁开眼,语气冷硬。
李承泽挑眉:“下次范大人遇险,我定然袖手旁观。”
“最好如此。”
沉默片刻,两人忽然同时开口:
“那箭…”
“你…”
范停住,扬了扬下巴:“你先说。”
李承泽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那箭上的毒…名为‘碧落’。产自北齐皇室秘制,见血封喉。当年…长公主曾想从我这里讨要配方,我未给。”他顿了顿,“看来,北齐那边,有人很想你死。”
范闲并不意外:“想我死的人很多。但能调动碧落,还能精准把握战机…京都里,有人与北齐勾结得更深了。”
他看向李承泽:“你想说什么?”
李承泽抬起眼,目光复杂:“你为我耗费至此,若此时再有刺客…”
“我能杀他们一次,就能杀第二次。”范闲打断他,语气平淡却笃定,“李承泽,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擅自豁出去。”
李承泽怔住了。烛火在他眼底跳跃,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许久,他极轻地笑了一下。
“霸道。真是…名副其实。”
又静养了十余日,边境局势彻底平稳。范闲安排妥后续事宜,准备返京。
返程前夜,雪停月明。范闲独坐院中饮酒,李承泽显形坐在他对面,仰头望着塞外格外清晰的星河。
“还记得你的承诺吗?”李承泽忽然问。
范闲放下酒杯:“记得。待此间事了,带你去看北疆星河大漠。”他顿了顿,“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总有那一天。”
李承泽转过头看他,月光下他的侧脸近乎完美,却也近乎虚幻。“范闲,若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能离开玉璜,甚至离开你身边而存在…”
“你想去哪里?”范闲问。
“不知道。”李承泽望向无垠星空,“或许去看看江南烟雨,或许去海外仙山…或许,就找一处安静的山野,把《红楼》真正的结局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