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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里。
上方是天朗气清,乡间土路上围了一群的村民。
一个绿衣少女行了过来,她头上戴着一顶遮阳的草帽,着一身粗布短褐。
衣服上并不干净,反而是沾了许多莲塘里黑乎乎的淤泥,身后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装满了新鲜采下的莲蓬。
她脸上未见任何的胭脂水粉,简直是素面朝天,甚至是带着汗珠,头上也没有任何珠钗首饰,只是隐约可以看到草帽之下和乌发缠绕在一起的红色发绳,除此之外便别无其他了。
前路上围了那么多的人。他们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陈玉溪心生好奇,便挤进人群,凑上前去看。
不是有人耍杂耍,也不是村子里来了卖货郎。
却见是一个黑衣青年倒在土路上,他面色病白,整个人看起来的模样糟糕透顶,那种嘴唇泛出的白色像是病得快死了一样,吓人得厉害。
如同是龙困浅滩。
一群村民高高在上地围着他,目睹着他的狼狈和不堪。
这更像是一种无形的羞辱。
他们或是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是什么身份,怎么回事?或是指指点点,或是冷嘲热讽。或是吃瓜看戏找乐子来着。
就是冷眼旁观,无一人伸以援手。亦或者说是他们都不愿意去管这一档子与己无关的闲事。
陈玉溪放下背着的竹篓,上前想去将黑衣青年扶起来。
可是他实在不轻。
连带着陈玉溪也一时间坐在地上,他的头抵在了她肩头上。
陈玉溪公子你怎么样?你是不是病了?
少女柔柔的嗓音伴随着一种淡淡的莲香,闯进何如非的耳朵里。因为逆着光的缘故,何如非看不清她的脸庞。只觉得她的怀抱有几分说不出的温暖。
她的轮廓柔和,一张秀气的面容像是深秋时节静卧在薄雾里的清莲,那双眸子盈盈地笼罩着光芒像是倒映着夜幕将坠未坠的星辉。
恍如是被贬谪入世历劫,合该受尽这尘俗千难万苦的月神。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何如非忽然用力地抓住陈玉溪的胳膊,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眼前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甚至抓得她都有点疼了。
陈玉溪人命攸关,有没有谁能帮忙叫个大夫?
陈玉溪仰头环视一圈向村民们求助着。
可众人面面相觑,就是没有人应答。终于有一个大叔开了口。
“陈家大丫头,你管他死活干什么,又不是我们村里人,谁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你要救了他惹祸上身,小心以后麻烦的可是你。”
陈玉溪我不知道我救了他会不会有麻烦,但是我知道我如果不救这个人,他因此出了什么事,我会内疚难当。
陈玉溪轻轻拍了拍何如非的后肩,带着安慰,令人如沐春风般。
陈玉溪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死。我带你去看大夫。
尽管平日里在莲塘里采莲做的体力活也就不轻松,但是陈玉溪肩膀上此刻压上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对她来说委实是有点吃力。
“你千万不要睡呀。你肯定能撑下去的。”
一路上,少女走得趔趔趄趄,还坚持不断地和他说话,哪怕他根本就没有回应。
但那样鼓舞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带着积极向上和乐观之意,如蒲草一般的韧性。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良善的人,他日,她一定会后悔救了他……
因为她救的根本不是一个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而是一个恶事作尽,心怀鬼胎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