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袭藤萝紫的衣裙,雪青色的腰封系在腰上,衬得那腰肢不堪盈盈一握似的。
她清咳了两声,一手握着卷起来,卷成圆筒状的书,有模有样地覆在身后,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她裙裾上蜿蜒的是卷曲的花枝,行走起来如步步生莲,背书时,她一边走,一边玉指勾了勾垂在身前的秀发,清姿摇曳,通身毓粹灵秀,犹如一株昆仑山巅的雪莲。
“曰岱华,嵩恒衡。此五岳,山之名……有连山,有归藏。有周易,三易详……经子通,读诸史。考世系,知终始。”
陈玉溪怎么样,楚先生,我一个字都没有背错吧。
忽然地,陈玉溪凑到楚昭眼前来,她小表情骄傲着,一副理所应当得到夸奖的模样。
不止一个字都没有错,而且从头到尾都很流畅,不是磕磕绊绊地应付功夫,敷衍了事。
她黛眉似柳,目光澈然,又流淌着如月华般的清辉。
她忽然离他这么近,楚昭有些不自在,转移话题,道。
楚昭你光学会背还是不够的,我现在来教你这文字后面的意思。
楚昭靠近桌案,那张纸被盖着,背面还能看出洇着的墨迹,他顺理成章地将要翻了过来。
陈玉溪哎,不要看——
她心急着快步过来,想要欲盖弥彰地压住楚昭的手背,好阻止他翻开他看她画的什么东西。
不过迟了。
哪知道是一幅画,画上的人,楚昭还认得,正是他本人。
楚昭怎么偷偷画我?
陈玉溪脸上飞上了一抹薄红,狡辩着。
陈玉溪哪里有偷偷,我是光明正大。
楚昭我依稀记得刚刚谁鬼鬼祟祟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陈玉溪楚昭!
她的声音又羞又恼,却不想,下一刻,陈玉溪竟然去吻楚昭,她的吻是青涩的,也是最为纯洁。
那双眸子里的光彩潋滟晴好,像漩涡似的引诱着楚昭,他要陷进去了。
她躺着身子,脊背抵着身下的床榻,像是跌碎的月华坠入人间,落进了湖面般。
陈玉溪半阖着眼帘,身子颤巍巍的,灼热的气息萦绕着在她颈边,凝成汗珠,像是露珠坠在琼花上似的。两人双双坠进了另一方颠倒痴缠的天地。
*
陈玉溪特意绣了一个青竹的香囊送给楚昭,在她心中楚昭的风骨就像修竹般。
她并不精于女红,哪怕是为了绣这个香囊,手指都不知道被扎了多少针,她也没对楚昭说一句。
楚昭送给陈玉溪一支琼花发簪,八朵洁白的花朵簇拥成团,恍若是春日里的初雪。
众所周知,雪是冬时才有的,春天是没有的,而这春日里所谓的雪,其实便是花了。
明黄色的花蕊被包围在其中,与翠叶相衬着栩栩如生。
陈玉溪很是欢喜。慧云好几次看到她一个人手里拿着簪子笑。琼花恐怕是有些喜欢上楚昭了。
慧云暗暗隐忧,入了她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对客人动了真心。
客人多是逢场作戏,她们要是傻傻地一头栽进去,那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实陈玉溪悟性过人,又刻苦好学,跟着楚昭学文更是进步飞快。
甚至楚昭都想,如果她这么跟着他学三四载下去,恐怕到那个时候他都没有什么能教她的了。
可惜了,琼花是女儿身。同时,幸好,她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