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陈玉溪脸上被刀子斜划开的伤痕里不值钱般地流下来，半张脸完好无损，半张脸已经被毁了。
她踉踉跄跄地回了房间，看到楚昭送她的那些书，她像是受了刺激，忽然发泄一样地撕着书页。
楚昭教她识了那么多字，读了那么多书，可这书那么好，怎么里面没有教她如何自救的方法呢？
她的命就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她以为楚昭能救她，可是如今的楚昭，连他自己都得倚仗着徐敬甫，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又怎么可能救得了她呢？
别说楚昭不知道徐娉婷对她做什么，就算是日后楚昭真的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能为了她和徐相撕破脸皮吗……
不可能。
究竟她的出路在哪里呀？
她跌坐在地面上，双目无神，可是骤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灵光一现。
在那一刹那间，她有了答案。可是也有什么干净天真的东西在陈玉溪眼里悄然无声地碎掉了。
原来是权势和地位啊。
读了再多的书，也免不得让她像蝼蚁一样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凌辱。
倘若她不是一个出身卑微的青楼女子，而是和徐娉婷门第相当的闺阁小姐，徐娉婷敢这样对她吗？徐娉婷不敢的。
可是，她不是生在鼎食钟鸣之家，也没有像徐敬甫那样能在朝廷里一手遮天的大官做她的父亲，所以她的命不值钱，活该她落到这个地步吗？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谁都想不到，在醉蝶楼里的遭遇，令陈玉溪的性格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对话声从红窗外隐隐地传进来。
“哎，你知道吗，听说妈妈要把琼花转手倒卖到暗窑里去。”
如果说人分三六九等，那么青楼也分个三六九等。
醉蝶楼是高级点的青楼，接待的是达官显贵，表面上是风花雪月，笙歌艳舞，暗窑，那可是比醉蝶楼还要肮脏，不堪百倍的地方。
“真可怜啊。”
“谁让琼花得罪了徐小姐，就琼花现在这张毁容的脸，妈妈指望着琼花能红是没有希望了，现在是恨不得赶紧把这个麻烦给甩出去。”
……
那声音因为着脚步声渐渐远了。
*
很快两个壮汉，是楼里的打手，就闯进了陈玉溪的屋子里，就要粗暴地扯着陈玉溪走。
估计着就是如那些姑娘们所说的，要把她给倒卖到下一家。
陈玉溪两位大哥不必这么着急，也不缺这么片刻的时间，你们看我美吗？
一个道：“你要是在毁容之前，那可真是个天姿国色，像仙女下凡一样漂亮。现在是变成仙女下凡，脸先着地了。”
另一个道：“就你现在这副丑八怪的模样，估计客人都不愿意碰你！”
陈玉溪其实丑不丑又有什么要紧，关了灯不都一样吗？
一个壮汉盯着她纤细的腰肢，眼睛色眯眯的，很显然是起了色心。
“不是吧，这种丑八怪你都要？”
“反正她也马上要被卖走，让老子爽爽，耽误不了什么工夫。”
“你快点，我去门口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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