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和生母终于团聚,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早在何府之内,何如飞已经令人在何夫人饮食里下了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这种毒药不会马上要人的性命,却会在渐渐流逝的日子里侵蚀人的身体。
何夫人也心知她活不了多久,但是她还想在临死之前为她的女儿做一件事。
何夫人求着肖珏带她进了宫闱,在皇帝面前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而且不惜撞柱身亡,以证明她说的都是实话。
禾晏抱着何夫人的尸体悲痛欲绝,事到如今,禾晏也知道,她的母亲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就是为了让她能够恢复真正的身份,她更加不能让母亲失望。
因此禾晏在皇帝面前,状告了何如非的罪名,其一是李代桃僵,顶替了飞鸿将军的身份,其二是不惜为了掩盖秘密,杀害八虎将,嫁祸乌托。
同一时间,禾晏的女儿身也被揭穿了出来,但有肖珏为禾晏求情,皇帝并没有因为禾晏女扮男装的事降罪。
何如非被关进了大牢里,不过何如非只承认了他和禾晏交换身份的事情,一口咬死不承认八虎将的死和他有任何的关系。
因为禾晏同样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八虎将的死和他有何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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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夫人。我们这下该怎么办?如今将军身在大牢,不如我去带些人劫狱把将军救出来。”丁一神色焦急,六神无主道。
玉溪不许去。阿非要的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不是藏头露尾躲在黑暗里,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玉溪你在慌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吗?越是这样的局面,越应该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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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里。一间昏暗狭窄的牢房,何如非就被关在那里。
他一身灰色的囚服,头发有些凌乱,独自坐在角落的枯草上,手里紧紧摩挲着一块勾云形的白玉佩。
这就是象征着阿溪身份的那一块玉佩,她把它送给了他,他便整日贴身带着,除了沐浴的时候,平日里连摘都不会摘下来一下。
瞿景泰走到了牢房前,何如非情急着就奔了过来,到了木栅栏前,眼巴巴地想要从瞿景泰身后看到另外一个……他想见到的人影。他手中所握着那块玉佩的主人。
何如非岳父大人。阿溪没有来吗,她还好吗?
“你还有脸和我提阿溪。不要叫我岳父大人,我可没有你这种声名狼藉,伤天害理,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女婿。”瞿景泰冷冷道。
“把这张纸给签了,看在我女儿的份上,我会在陛下面前求情,饶你一条性命。”
何如非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何如非这是……什么?
瞿景泰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何如非将那张纸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
“盖说夫妻之缘,恩深情重,论谈同被之因,结誓幽远。”
“本该生同床枕于寝间,死同棺椁于坟下。”
“然而反目成怨,今已不合。缘业不遂,见此分离……”
何如非忽然冷笑了起来,和离书,竟然是和离书。
他的表情蓦然变得阴鸷偏执,手里倏然收紧,狠狠攥紧那一张薄薄的纸,他眼睛里泛出危险的光,像一条潜伏在黑暗里的毒蛇,盯着栅栏外。
何如非这是阿溪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这有什么分别?”瞿景泰道。
何如非当然有区别!阿溪她不会抛弃我的!不会的!
何如非她如果当真要跟我和离,你让她亲口来跟我说,否则我不相信。
在他手里,把那一纸的和离书撕了个淋漓,散在空气里的碎片纷落而下。
“你自己现如今就已经落到这副境地了,你还想纠缠我女儿?与你和离,她仍是我的女儿。以后还能配更好的人。”瞿景泰道。
对瞿景泰说了什么恍若未闻,何如非两手揣着那块玉佩呵着热气,如同对待唯一的珍宝,他红着眼睛着道。
何如非我绝不和离,除非我死。
“好好好!我本想放你一条生路,你冥顽不灵,那你就等着人头落地!”瞿景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