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马醉春风 · 百里东君×阿朝
七、雪檐下的第二盏灯
院中积雪没过脚踝,月色铺在雪上,像一碗打翻的冷酒。
百里东君怕我着凉,把我整个裹进他的喜服外袍,只露出一颗脑袋。
我贴着他胸口,能听见心跳仍擂鼓般疾——原来方才的悸动,并未因风而歇。
“东君,”我揪了揪他衣襟,“你不是说,今晚要给我泡醒酒茶?”
他低笑,胸腔轻震:“骗你的。我只是想同你多待一会儿,在只有雪和月的地方。”
说着,他脚尖一点,抱着我掠上屋脊。
瓦片覆雪,滑不留足,他却如履平地。
我惊呼一声,环住他脖颈,换来他更愉悦的笑。
屋脊之上,他解下腰间系带,迎风一抖——大红色在夜色里翻飞,像一面招风的旗。
他把带子对折,铺在脊兽旁,扶我坐上去。
“坐稳了,娘子。”
我侧头,看他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暖玉壶,壶身雕一枝桃花,含苞欲放。
“第二壶‘暮暮’,”他晃了晃,“方才合卺没喝完,现在补上。”
我伸手去接,他却摇头,自己先抿一口,忽而俯首渡来。
酒液带着他的温度滑入口腔,辛辣被雪意冲淡,只剩甘甜。
我气喘吁吁地推他:“登徒子……”
他弯眸:“新婚之夜,登徒子是被允许的。”
八、耳房里的旧木箱
酒过三巡,他忽然牵住我手,指向耳房:“给你看样东西。”
耳房平日上锁,我从未进去。
他从袖中摸出一把铜钥匙,锈迹斑斑,显然有些年头。
门吱呀而开,一盏微灯,照见满室尘埃。
最中央,一只旧木箱,箱盖用朱笔写着——
“阿朝,十六岁”。
我心口猛地一撞。
百里东君蹲下身,拂去箱上灰,像拂去一段旧时光。
箱盖开启,里头整整齐齐,码着我这些年遗失的小物:
十三岁丢的红绳、十五岁摔坏的玉梳、十七岁被他捡到的绣鞋……
最上头,是一幅泛黄的画卷。
展开来,竟是我当年在桃树下打盹的模样,落款——
“少年心动,不敢落章。乙卯年,东君”。
我指尖微颤。
他从背后环住我,声音低得近乎哑:“那时候我就想,若能娶到你,定要把这些年的喜欢,一件不落,全还给你。”
我转身,揪住他衣襟,踮脚吻他。
唇齿相触,尝到一点咸涩——不知是他的泪,还是我的。
九、雪印桃花
箱底还有最后一层,他却不肯开了。
我佯装生气:“百里东君,你藏了什么?”
他耳尖通红,半晌才掀开。
里头是一叠红纸,剪作小小花瓣,每一片纸上都写着字:
“阿朝生辰,第一愿”“阿朝生辰,第二愿”……
一直写到今年的“第二十愿”。
我展开最近一张,只两行:
“愿阿朝,夜夜有我;愿我,朝朝吻她。”
我噗嗤笑出声,泪却掉下来。
他手忙脚乱替我擦泪:“别哭,今日大喜……”
我捶他胸口:“谁让你偷偷藏了这么多……”
他捉住我手,忽而正色:“阿朝,我藏的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
“还有余生,想慢慢给你。”
十、回房·第三壶酒
夜更深,雪却停了。
他抱我回房,一脚踹上门,落栓。
红烛已残,他却重新点燃三盏,一字排开。
“第一盏,敬过去。”
“第二盏,敬此刻。”
“第三盏——”
他顿住,把我放上床,指尖挑开我仅余的中衣,“敬以后每一个春宵。”
我羞得去遮,他却不许。

“阿朝,我要记住,你为我红妆的模样。”
语毕,他俯身,吻顺着锁骨蜿蜒,最后停在心口。
舌尖一卷,画出一朵桃花的形状。
我颤得厉害,指尖插入他发间,听见自己声音破碎:“东君……”
他应了一声,嗓音低哑得不像话:“我在。”
这一次,他不再克制。
红帐之内,烛影摇出交叠的影子,像两株纠缠的藤蔓。
雪落无声,却掩不住屋内潮涌的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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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咒语,似祷词,似要把这两个字,刻进骨血。
十一、卯时·微光
再醒来,天已微亮。
雪霁,一缕淡金透窗棂,落在他裸背上,像镀了一层薄釉。
我伸手,沿着那道光线描摹。
他捉住我手,回身,眸里带着初醒的慵懒:“早,娘子。”
嗓音沙哑,却温柔得一塌糊涂。
我窝进他怀里,咕哝:“什么时辰了?”
“卯时。”
“那你还不起?前院要开酒坊了……”
他笑,胸膛轻震:“今日不开了。”
“嗯?”
“我已贴告示——”他吻我额头,“东家大喜,歇业三日。”
我瞪大眼:“三日?”
他低头,鼻尖蹭我鼻尖:“三日,只做一件事。”
“什么事?”
“吃——”他拖长音,在我唇上轻咬一口,“——你。”
我脸爆红,钻进被子里。
他大笑,连人带被抱住,声音透过锦被传来,闷闷的,却无比清晰:
“阿朝,余生很长,我慢慢吃,你慢慢甜。”
十二、尾声·雪上留痕
第三日傍晚,我倚在门边,看他弯腰扫雪。
院中积雪已化大半,唯桃树下,留两串脚印,一大一小,并排延伸到檐下。

我喊他:“东君,过来。”
他应声而至,手里还拿着扫帚。
我踮脚,把一朵刚摘的桃花别到他耳后,笑:“美娇娘。”
他挑眉,把扫帚一扔,打横抱起我:“美娇娘要回房了,闲人退避——”
我惊呼,笑声散在晚风里。
桃花被震落,打着旋儿飘到雪地上,像一封刚写完却来不及寄出的情书。
落款只有两个字——
“朝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