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马醉春风 · 百里东君×阿朝
十三、第四日清晨·开门雪未消
第四日拂晓,东归酒坊终于摘下了“歇业三日”的木牌。
坊门吱呀一声,外头竟排了长队。
“东家!春雪初融,再不开门,可要把我们馋坏了!”
“对啊,那坛‘朝朝’酿好了吗?”
我从屏风后探头,被百里东君一把按回去。
“再睡会儿。”他声音还带着晨起的哑,却替我拢好衣襟,“外头有我。”
我拽住他小指:“说好三日,今日便是第四日,不许再赖。”
他低笑,回身在我唇角偷香一口:“那就劳烦娘子,到柜台替我坐镇——我酿酒,你数钱。”
我红了脸,把昨夜他系在我腕上的同心结藏进袖中,随他一同走到前厅。
酒坊一开门,寒风卷雪而入。
他抬手替我挡风,另一只手已舀出第一勺新酒。
酒香荡开,竟不是“暮暮”,而是一种更烈的香。
“今日新酿,名‘长宵’。”他朗声对众人道,“三杯之后,再尝‘朝朝’。”
底下一片叫好。
我悄悄问他:“怎么换了名字?”
他俯身,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道:
“因为三日太短,我想把春宵,酿成长宵。”
十四、午后·后院偷闲
前厅热闹,我却惦念后院那株歪脖子桃树。
昨夜雪重,不知压折了枝没有。
趁他被人拉去划拳,我端了盆温水,悄悄溜到后院。
谁知刚踏出门,就被人从后抱住。
“娘子,又乱跑。”
他把下巴搁在我肩窝,鼻尖蹭我耳后,“前厅那么吵,我一句‘阿朝’,你便不见。”
我回身,拿帕子给他擦额上薄汗:“我来看看桃花。”
他握住我腕,把我往树后带:“巧了,我也要看。”
树干粗粝,抵着背,他却用掌心垫在我脑后。
雪水顺着枝桠滴落,他低头,吻住那滴水,也吻住我。
“别闹,”我喘息,“大白天的……”
他笑得像只偷到酒的狐狸:“谁规定白天不能偷香?”
话音未落,前厅传来喊声:“东家!长宵卖完了!”
他皱眉,低咒一句,却在我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才转身:“来了!”
临去前,又回头:“阿朝,别走远,等我回来——继续。”
十五、傍晚·雪水煮茶
日头西斜,酒坊终于清静。
他搬了两张矮凳,与我并肩坐在后院门槛。
雪水已化,汇成小小溪流,沿青石板缝潺潺。
他拿陶罐接了雪,架在小炉上,说要煮茶。
“什么茶?”
“桃花雪。”
我眨眼:“又是你新想的花样?”
他“嗯”了一声,把罐口凑到我鼻前,“闻闻。”
雪水里浮着三瓣桃花,是他方才从树下捡的。
我轻嗅,竟真有一丝清甜。
水沸,他斟一杯递我。
我抿一口,齿颊生香,却故意皱眉:“淡了。”
他挑眉,接过我杯,就着我唇印处饮下:“不淡,刚好尝到娘子。”
我嗤笑,拿指尖点他额头:“越来越会哄人。”
他捉住我手,放在膝上,掌心覆我手背,忽而正色:“阿朝,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我心口一紧:“去哪?”
“北境。”他声音低下来,“师父传信,雪原出了点事,需我送一坛酒。”
我咬唇:“多久?”
他指腹摩挲我指节:“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我垂眼,掩住失落:“好,我等你。”
他却忽地俯身,在我耳边补了一句:“所以今夜……得把后面三十日的份,先预支了。”
十六、夜·预支的三十日
炉上雪水咕嘟咕嘟,院门却被他反锁。
灯火一盏盏熄灭,只剩灶膛里余烬微红。
他打横抱起我,穿过回廊,直奔酒窖。
我惊呼:“窖里冷——”
“不怕。”他一脚踢开酒坛,酒香扑面,“我抱着你。”
酒窖深处,有张矮榻,平日供他小憩。
此刻却被铺上厚厚狐裘。
他把我放下,指尖挑开我衣带:“阿朝,这一月,我会想你想到发疯。”
我抬臂环住他颈:“那就疯给我看。”
酒坛林立,像无数沉默的看客。
他吻我时,带着雪与酒的凉,却一路点起火。
我颤着声音唤他:“东君……”
他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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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裘凌乱,酒香愈发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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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我若回迟了,你便写信骂我。”
我咬他耳垂:“你若敢迟,我便把酒坊卖了,改嫁。”
他低笑,胸腔震得我发颤:“你敢改嫁,我便抢回来,再‘吃’你一百遍。”
十七、黎明·离人未起
天将亮未亮,东厢窗纸上浮出蟹壳青。
我窝在他怀里,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他却精神极好,手指绕我发尾,一圈又一圈。
“阿朝。”
“嗯?”
“我留了东西给你。”
我睁眼:“什么?”
他指向床头一只小小锦囊。
我打开,里头是一枚玉牌,刻着“东归”二字,背面却是我小名——
“朝”。
“见此牌,如见我。”
我攥紧玉牌,眼眶发热:“几时走?”
“卯正。”
我抬头望窗,已是寅末。
他却把我按回怀里:“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饭。”
我拉住他:“不要,我陪你。”
灶膛里余烬重燃,他煮了一锅酒酿圆子。
我添柴,他搅锅,蒸汽氤氲里,他忽然低头吻我眉心:“阿朝,等我。”
我点头,把泪逼回去:“嗯。”
十八、送别·雪上马蹄
辰时,城门。
雪已停,马蹄踏雪,声如碎玉。
他翻身上马,红衣猎猎,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我仰头望他,把连夜缝好的狐裘围脖递上去:“北境冷,不许摘。”
他俯身,指腹擦过我眼下青黑:“昨夜没睡,回去补觉。”
我“嗯”了一声,却舍不得退后。
他忽地弯腰,一把捞住我腰,在马背上重重吻住我。
城门口人来人往,他却旁若无人。
一吻毕,他低声:“阿朝,记得写信。”
“写几封?”
“一日一封,不许断。”
我笑:“你若迟一日,我便少写一封。”
他挑眉:“那我便日日快马加鞭,赶在信差之前。”
马蹄声远,雪地上留下一串蹄印。
我攥着玉牌,站在城门下,直到那抹红色再也看不见。
十九、归途·桃花始开
回酒坊时,后院那株歪脖子桃树,竟在昨夜雪后,悄无声息地绽了第一朵。
我踮脚,把那朵花折下,放在鼻前轻嗅。
风里似乎传来他低低的笑——
“阿朝,等我回来,再与你酿一坛‘长宵’。”
我握着花,轻声应:“好。”
——待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