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无尽

【卷七·春风归】

百年杏花

岁月悠悠，一晃百年。

柴桑谷的杏花依旧年年盛开，粉雪覆地，香透百里。

老杏树已高过屋脊，树干粗壮，须三人合抱。

树皮上刻着一道道细痕，像年轮，又像剑痕——

那是少年每日舞剑时，剑尖无意留下的印记。

春风碑

树下立一碑，不高，却极稳。

碑面无字，只雕一朵杏花，花心嵌一枚铜钱，正面“永安”，背面“朝”。

碑前常年放着一只青瓷酒盏，盏中永远盛着半盏“归来醉”，酒香不散。

路过的人都说，那是春风酒仙留给江湖的最后一口春。

后人传说

谷中住着一位白发老妪，每日清晨在碑前添酒。

她不言不语，只以指尖蘸酒，在碑旁写下：

“春风未老，杏花未谢。”

孩子们围着她问：“婆婆，春风酒仙是谁？”

老妪笑而不答，只指远处——

那里，一道青衫身影正舞剑，剑尖挑起花瓣，像把岁月削成薄片。

江湖来朝

百年间，江湖人仍循春风令而来。

北荒刀客、南诏琴师、东海渔郎……

他们带着各自的杏花酒，跪在碑前，饮一口“归来醉”，再留下一坛新酿。

碑旁的酒窖越积越高，像一座小小的山，山名“春风”。

春风无尽

某年春日，杏花最盛。

碑前来了最后一位旅人——

他青衫布履，背一柄古剑，剑穗杏红。

他跪在碑前，以剑尖挑起最后一瓣杏花，轻声：

“阿朝，我回来了。”

花瓣落入酒盏，酒面漾开一圈涟漪，像回应。

尾声

风过，杏花如雨。

碑上的铜钱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远处，老妪的身影渐渐淡去，像一场梦。

唯有杏花香，年复一年，飘向无尽的远方。

——全书终。

春风无尽，杏花无尽；

江湖万里，终归一坛归来醉。